到了那阵法前,卿晏的手指被吹得冰凉麻木,他轻轻合掌搓了搓,才恢复了一点知觉。
反正待会儿打起来,活动活动,就不冷了。卿晏这么想着,覆地剑剑光冰冷闪过,出了鞘,卿晏执剑入阵。
外人踏入,阵法立即反应灵敏地启动了,刺眼的光芒如银色流泉,悠悠浮起,层层叠叠将人包围。
一回生二回熟,卿晏现在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扔进来,手足无措,只能慌乱地挨打的那个他了,在那些看似柔软无害的雪片酝酿攻势,尽数飞来之前,卿晏便已催动了覆地剑,先下手为强。
他将津哥的话谨记在心,虽然高度概括,是太抽象性的原则,但确实是金玉良言。每次出剑,都稳扎稳打,哪怕雪片已经离他不到一寸,也稳住心神。
慌是下意识的反应,人都有自我保护的本能,但是一味躲是不行的,慌没有用,他必须克制这种无用的本能。
天道酬勤,练了这么多天,就算再笨的人也该进步了,更何况卿晏并不是笨蛋。
一个时辰之后,他轻巧地翻身打了个滚,从雪阵里跌跌撞撞地出来了——当然不是破阵,只是中场休息,暂停一下——他只有小腿和小臂上留下了两道轻微的伤痕。
进步非常明显,每一天都能看见实在的变化,卿晏对此感到基本满意。
今天没有津哥这个老师在,他自己练得也很好嘛。卿晏心想,确实不能依赖老师,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还是得靠自己。
练了一个时辰剑,卿晏体力不支,滚出来之后在旁边休息了好久,才准备再来第二回合。
正在这时,天上的雨陡然大了起来,硕大的雨点从衣领滚进脖颈,发丝瞬间被沾湿。
哗啦啦,哗啦啦,雨水冲刷着山林,几乎像是倾倒一样洒下来。
卿晏看了眼那阵眼,今日确实不宜再继续了,他在雨里打了个喷嚏,抓着湿淋淋的剑柄,颇为遗憾地准备打道回府。
衣裳被淋湿,黏在了皮肤上,让人挺不舒服。再加上卿晏身上还有几道伤口,被雨水一泡,更是容易发炎,卿晏扯了扯领子,被冷雨浇得唇色苍白,蹙着眉加快了脚步。
雨越下越大了。
卿晏走在路上,从那片雪林之间穿过,见那树根底下闪过什么毛茸茸的身影,是幼小的雪兔和松鼠,噤若寒蝉,瑟瑟发抖地钻进洞里或者地下,躲藏起来。
突然之间,他脚步微顿,抬头望了望天空,卿晏眉头锁得更深,倏然觉得这场雨确实不同寻常。
不光是这场雨,最近一段时间,小须弥山的雨水都多得不太正常。
因为平日里站在山间小屋往远处眺望,是能看到小须弥山之外其他山峰的风景的,别处皆晴,只有小须弥山浸淫在凄迷寒冷的冬雨之中,很是不同。
好像是专门冲着这儿来的,这雨水是特供的,独一份的,目的性明确。
而今日,格外不同些。
卿晏抬起头,看见头顶上方的天空灰黑色的浓云聚卷,连绵成片,压得极低,好像伸手可触,如一片可怖诡秘的阴影,牢牢地覆盖在小须弥山上空,不怀好意地盘旋着。
那些云层由厚至薄,中心一小块缝隙泄露出一线青紫的光芒,看着不详,像是酝酿着一场巨大的风暴。
风雨如晦,老天爷像沉着一张臭脸,一看就是有大事要发生的样子。卿晏面无表情地抓紧了覆地剑。
他没见过这架势,一个异世之人,也没人给他科普过眼前这一出,津哥和渡灵灯都不在他身边,他更是没地方问去。
雨像是要把小须弥山整座山都淹了,那些粗壮的雨丝连成厚厚的帘幕,卿晏的视线都变得模糊不清。
没见过的事物第一次接触都会让人心里没底,让人慌,可是卿晏不慌——他这么多天在雪阵里的练习,已经让他沉稳许多,即使心里有个角落难免惴惴不安,脸上也十分冷静。
浓云之中闪过一道紫色,隐隐约约,浮出又隐没。卿晏往前走着,忽然那惊雷直转而下,如一颗炸弹般落在地面上。
轰!——
一声巨响,大地震颤不休,草木皆惊。
卿晏也吓了一跳,猝然抬起头,看见那道雷落在不远处,地面都被烧成了炭色,留下一道灼烧般的伤痕,树木被拦截折断,寸草不生。
这就是传说中的遭雷劈吗?卿晏抿了抿唇,心想,是他干了什么遭雷劈的事情吗?
不会吧。平心而论,卿晏觉得自己还是比较积德的一个人。
而且,那雷也没有直接劈到他身上。
这种雷暴天气是要避开从树底下走的,这个卿晏知道,所以他换了条路线,不再从雪林中走,而是走了另一条绕远的山路。
他观察着阴森森的天空,那云层之间时而闪过青紫闪电,带着嗡然震动,酝酿着降下下一道雷。
卿晏已经很小心了,但他没法预料这雷到底什么时候落下来,毕竟天有不测风云,他做不了老天的主。
他只是听见一阵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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