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父母带着小石进城,将她独自留在林云村,是外公外婆照顾她的饮食起居,给了她家的温暖。就在方才,她突然意识到眼前至亲至爱的外婆刚痛失女儿,而她就是罪魁祸首。
“对不起,对不起……”
老人拭了拭眼角的泪,隔着被子摩挲她的头,“这一切都是命,不怪你。”
“她是为了救我,才…才……”
“是啊,难道你要让她对自己的女儿见死不救?”
“不应该是这样,她怎么能为了我而死,明明…明明我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
“胡说!你妈每次跟我提起你,都是一脸幸福与满足,她一直以你为傲。”老人一把掀开她的被子,目光沉沉的注视着她:“我的女儿我最了解,她打小就心高气傲、不甘平庸,嫁给你爸之后,脾气更是暴躁、处处争强好胜,对你,却是刀子嘴,豆腐心。唉,爱之深责之切,她也是为了你好。”
萧缓泪眼婆娑地摇了摇头,“她根本就不爱我。如果一切都是为了我好,为什么我没有感觉到快乐和幸福?”
“傻孩子,你是她唯一的女儿,是她吃尽苦头才生下来的亲骨肉,她怎么会不爱你?她曾跟我说过,你是她的希望,她既盼望着你像她又害怕你成为她,想要对你好又不知如何对你好。这一路走来,你和她都经历过许多,等她回过头,才发现你已经离她越来越远。”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墙壁上的钟表在嘀嗒嘀嗒地走着,仿佛在诉说着时间的流逝。
老人捶了捶自己的腿,“你妈这辈子也不容易,我擅自做主,把她留在你爹爹身边,到了地下也能相互有个照应。我这把老骨头也不晓得还能熬几天,就不再麻烦你舅舅送我回来了,以后,你替我多去看看她吧。”
萧缓扑进老人怀里,啜泣不已。
“家家,您会长命百岁的。以前,是我不懂事,只顾着自己的事情。以后,我会经常去看望您,您有任何怒气、怨气都尽管撒在我身上,千万不要憋在心里。”
外婆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悲悯的声音中透着慈爱,“缓缓,莫难过。我都活了一大把年纪,够了,早些走还能早些看见他们。倒是你,年纪轻轻的,要走的路还长着呐,可不能一蹶不振。你的命是你妈换回来的,莫辜负她的一片苦心,往后,一个人也要好好吃饭,好好生活,啊!”
萧缓揉了揉发红的眼睛,对蹲在地上默默烧着纸钱的李春雷说:“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吧。”
他起身握住她的手,一片冰凉,便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肩上,“我在车上等你。”
她点了点头。
冬日里的村野犹如一幅寒霜覆盖的画卷,萧瑟而宁静。
萧缓不顾地上的冰霜,兀自盘膝坐在母亲的坟墓前。她盯着碑墓上的字,微微一笑,又摇了摇头。
“你知道么?我临死前的愿望是让你痛苦,结果,解脱的是你,痛苦的是我。难道这就是大逆不道的罪有应得?”
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静,只有枯黄的野草发出阵阵的沙沙声。
她抬手轻轻扫落墓碑上的落叶,“你马上就要添乖孙了,还没来得及看上一眼,怎么舍得就此离去?从小就被你娇生惯养的小石,如今还像个孩子似的,一事无成,你又怎么忍心弃他于不顾?还有刘叔,他不是你的归属与幸福么?说不要就不要了?”
“你倒是走得潇洒,我该怎么办?”默了一瞬,又自答:“也是,你从来不为我考虑,就连最后也是如此。”
她要如何面对小石和刘叔?
还有她的李春雷,她该怎么办?
从此以后,她再也无法心安理得的跟他一起,母亲的死成为了盘亘在她和他之间的一道坎,看不见摸不着,也跨不过去。
“小时候,我在学校里被同学欺负,你视而不见;我考试得了第一名,欢欣雀跃的将奖状摆在你面前,你却不屑一顾;半夜三更,偷偷背着我将藏在柜顶上的饼干拿给小石吃,那声音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咔擦咔擦,就像偷吃的小老鼠;还有每年的春节,只有小石有资格穿新鞋新衣服,而我呢,一句姐姐要让着弟弟便轻松打发……”
萧缓改为双膝跪地,双手紧紧攀住墓碑,眼神陷入狂热,语气几近哀求:“我发誓,以上种种我都不再计较,也不再追究你跟爸之间的恩怨。妈,我求求你,纵容我一次,就这一次好不好?”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刺骨的寒风。
她狠狠地抹去脸上的泪水,“你说得对,我就是一头白眼狼,自私自利、忘恩负义,谁也不能阻止我跟他在一起。”
“你不该救我的。”
那一天,萧缓不记得自己喋喋不休地说了些什么,只记得自己像一块冻硬了的冰疙瘩,在瑟瑟冷风中猝然倒下。
当她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家里的床上,周身环绕着温暖的气息,那一瞬,她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
“醒了?”
她偏头,看着李春雷。
他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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