朽木。
唯有那双眼睛幽深似点漆,令人不敢直视。
知道的人都说他的这双眼睛像极了他母亲大长公主。
也就是宣庆帝的亲姑姑。
“儿子看过了。”姚正毕恭毕敬的,他的父亲太严肃了,是他最敬畏的人。
姚正在他身边,从来也没有感受过父子间的温情。更像是上官与下属,仿佛所有一切都要公事公办。
“如今岑家那帮人闹得很欢呐!”淮阳王声音缓慢,他说话从来都是这样,大约也是因为这个缘故,使得他整个人更加威严,“皇上对他们提拔了又提拔,重用再重用,这里头的意思你还看不明白吗?”
“自然是因为皇上格外宠爱贵妃的缘故,”姚正说,“不过就算岑家的人被重用,在朝堂上,依旧是咱们这边的人多呀。”
“你真是个蠢材!不怪我要把你留在身边。就你的这个脑袋,把你送到京城去,也是给人送把柄去了。”淮阳王冷笑一声,“告诉你,陈家若是真起了势,你我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姚正心里头自然害怕,可是他知道父王从来都不喜欢自己在他面前流露出胆怯的神情,只好努力沉住气说:“岑家的确不得不防,他们家子弟众多,而贵妃如今又生了五皇子,听说陛下对他们母子越发宠爱了。”
“皇后的日子想必是不好过。”淮阳王叹息一声,“她如今还惦记着咱们,一再提醒要小心郑无疾夫妇。”
“郑无疾自从来到这里倒真是做了不少事情,不过也得罪了不少人。”姚正说道,“就拿挖河道的事来说吧,陈州的乡绅商贾没有一个不怨他的。
都说他这人实在有些好大喜功了,但也是敢怒不敢言。”
“郑无疾绝不像这些人表面上看到的这么简单,”淮阳王笑了,语气里竟有几分赞赏,“他如今还不到三十岁就已经如此的老练狡猾,要是放任下去,将来还不知怎样呢!”
“那依照父王的意思,咱们该怎么办呢?还像以前那样?”姚正小心地问。
淮阳王看了他一眼,就像看一个废物:“你和你妹妹真不愧是一个娘肠子爬出来的!”
姚正的脸红了一下,这么多年,他都努力让自己变得成熟深沉,可还是总被父亲瞧不起。
“之前我说要检举郑无疾滥用民力,搜刮民财,父王不是说先不动他们吗?”姚正变得更加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了话。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淮阳王把身子往后靠了靠,让自己坐着更加舒服,“之前河渠还没有挖通,告他是告不到点子上的。
如今河渠已经挖得差不多了,且到时候能为咱们所用。
况且民怨渐深,就算是上边有人来查访,自有千百张嘴等着。”
“父王真是老谋深算。”姚正连连点头,“那儿子就知道怎么办了,连夜写一封密报送到京城去。
就说陈州知州郑无疾,滥施官权,驱使百姓,好大喜功,劳民伤财。”
“你准备密保给谁?”淮阳王看了他一眼问。
姚正没敢立即作答,而是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才说:“自然是不能直接报给皇上的,那么就给大哥哥吧!让他看着办。”
“这么些年,你倒是有点儿长进,只是长进不大。”淮阳王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尚且不如个管家。”
说完他就让姚正把管家叫来。
管家姚义一直就在外头候着,听见招呼,连忙走进屋里来。
向淮阳王请安道:“王爷招呼小的有何吩咐?”
“如果要让他郑无疾翻船,依你说该怎么办好?”淮阳王直接了当地问。
姚义的眼睛转了转,随即拱手说道:“奴才想的多半不对,只是说出来让您听一听罢了。
这郑无疾如今闹得挺欢,想要抓他的把柄其实不难。
不过嘛,他是皇派来的人,他夫人又与贵妃关系亲密。
所以咱们得首先想着避嫌,否则只要是让皇上知道是咱们参的他,那这事儿多半就不成了。”
姚义说到这儿的时候,姚正的脸不由得一红,心里头顿感羞愧。
管家说得一点不错,皇上把郑无疾派来,目的自然是要对付他们。
而此时无论是他们直接上奏折,还是把事情交给姚虎处理,都等于是淮阳王出面弹劾郑无疾。
皇上如何肯信呢?
有可能不但不信,还要更加怪罪他们。
到时候必然落得一个偷鸡不成把米的下场。
管家接着说道:“倒不如让当地的某一个乡绅或者商贾出面,联合了众人,写了联名信,到京城去告御状。
老百姓自己出面,这可不关咱们的事。当然了,王爷若想这事闹得在大些,也不妨略微知会一下京城中的官员,让他们也趁机跟着参郑无疾。
这事儿若成了,郑无疾自然就得离开此地。
若是不成,也与咱们毫无关系,依旧能和他来往。
所谓能进能退,就算他郑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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