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怪你们,是我自己非要开了窗子睡的,”姜暖又打了个哈欠,说实话她真想躺下再睡会儿:“昨天的月亮那么好,关了窗子实在可惜。”
“姑娘把这阿胶吃了吧!”桑妈妈端了小碗进来说:“空肚子吃不上火的。”
阿胶还是从家里带来的,桑妈妈早起去店里的火房炖好了。
姜暖坐在床沿呆着脸儿吃阿胶,脑袋里想的还是昨晚的事。
满心觉得荒唐。
大深夜的,她一个姑娘家好死不死跳窗到外头去瞎逛,偏偏还遇见个贼。
荒唐的是那贼也不是个地道的贼,打劫还跟人商量,更荒唐的是还许了愿要还。
也许真的如他所说是不得已吧!
可他为什么还要拿匕首胁迫人呢?这分明就是打劫么!
说到底就是荒唐!
日头就这么明朗朗地照着,姜暖还是觉得荒唐。
“姑娘快些吃吧,稍后还得吃饭呢。”坠子见她只是拿小银匙在碗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根本不往嘴里送,不禁出声提醒。
“哦。”姜暖回神,把银匙送进嘴里。
阿胶有股怪怪的味道,不过她时常吃,所以不怎么觉得。
稍后潘妈妈和大有媳妇也进来伺候,见姜暖精神不济,潘妈妈便陪着笑问:“想是这些日子天天坐车,姑娘娇贵,难免觉得乏了。”
“可是呢!别说是姑娘,谁这么终日在车上颠簸,骨头也是发酸的。”大有媳妇附和道。
她们这一路上都一盆火似地上赶着,倒显得比桑妈妈她们更殷勤。
“昨晚睡得不踏实,一会儿上车了再歇歇就好了。”姜暖笑着道。
不一会儿,早饭就都摆了上来。姜暖这些天一直胃口不佳,今早尤甚,见桌子上摆的都是清粥小菜素包子,便开口道:“昨儿住店,我见他火房门口放着好一捆大葱,去拿两棵来,搭上豆酱煎饼吃。”
桑妈妈听了十分高兴,说道:“姑娘可算有胃口了!”
“我去拿吧!”坠子忙说。
“不用你去,你们哪知道好赖。”桑妈妈说着便扭身下楼去了。
潘妈妈和大有媳妇对看了一眼,谁都没说话。
不一会儿桑妈妈拿了个大红漆的托盘上来,里头放着葱酱煎饼。
那煎饼刚刚出锅,黄澄澄热腾腾地,带着一股子特有的酸味,姜暖一闻就来精神了。
那大葱更是擀面杖粗细,白生生的葱白,绿蓁蓁的叶子,鲜鲜亮亮好看煞人。
“这是店家自己烙吃的,我跟他们商量了,拿咱们一半的早饭换的。”桑妈妈把盘子放在桌上说。
“都吃吧,这么多我一个人可吃不完。”姜暖拿起煎饼来,先撕了一小块放进嘴里。
这东西是她们家常吃的,不过潘妈妈等从京城来的都吃不惯。
早饭,潘妈妈她们自然不能在姜暖住的房间里吃,于是便到楼下去。
到了楼下,大有媳妇往楼上看了看,抿嘴一笑,向潘妈妈小声说道:“咱们这位姑娘可真是个心大的。”
潘妈妈也跟着笑了:“前几日看着还稳重,多半是刚离家,心情不大好。如今煎饼大葱都吃得下,自然是无碍了。”
“就这东西,咱们下人都看不上眼,她好歹是个官家小姐,”大有媳妇撇嘴摇头,一脸的看不惯:“也不怕丢了身份。”
“要不怎么说是乡下人呢!”潘妈妈哼了一声说:“大家闺秀哪里是一朝一夕就养成的。”
“到了京城怕不是得给咱们家老爷夫人丢人了,”大有媳妇的话里带着几分幸灾乐祸:“也就是咱们夫人好涵养,可终究是生就的骨头长就的肉,改是改不过来了。”
“别说了,看一会儿伺候她的那几个人下来听着。别人还罢了,那个姓桑的老婆子一看就是个爱酸脸的,”潘妈妈示意大有媳妇住嘴:“咱们两个领了这趟差事,把她接回去就算是完了差了,到时候只需到夫人跟前领赏就是了,其他的也不归咱们管。”
“说的是,快吃饭吧,谁管谁肝疼。”大有媳妇说着拿起了筷子递给潘妈妈:“这趟连来带去就一个多月,我家的丫头小子还不知道想成什么样呢。”
“放心,这趟也不叫你白跑。回去那厨房采买米面的事多半是要交到你手上的。”潘妈妈笑呵呵地说。
“那还得婶子你替我多美言几句,”提起这个,大有媳妇脸上的神色立马变得慎重起来:“我还寻思着回去好歹请你和两位管家娘子吃顿酒呢!”
“我可不稀罕你那顿酒,”潘妈妈略微板起了脸道:“不过是看着你人行,顺便说几句好话罢了。”
“婶子当然不稀罕我的这顿酒,不过是我的一点儿心意罢了,谁不知道婶子最是个好心的呢!”
两个人说着话吃完了饭,姜暖她们也随后下楼了。
这两个人满面含笑地迎过去,潘妈妈说道:“店钱已经算还完了,姑娘若是没旁的事,咱们就上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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