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触龙问赵太后,从赵国立国到如今,除了国君嫡系那一脉,其他的王子还有绵延下来的吗?不单是赵国,其他诸侯国中可有其他皇族平顺善终的么?
赵太后听了悚然而惊,她当然知道没有。皇族之间的倾轧,可比普通百姓人家惨烈多了。
触龙又说,太后您如此疼爱小儿子长安君,给他的封地是全国最富庶的地方,更把最好的珍宝全都赏赐给他。这是您还在,可以护得住他。若有一天您不在了,又有谁能护他的周全呢?
就算如今的国君能顾及手足之情,那下一任国君呢?您给他的这些荣华富贵都会给他招来杀身之祸。
赵太后听了之后十分担心,问触龙有没有什么办法保小儿子平安。
触龙就说,如今正有一个绝佳的机会摆在您面前。秦兵大举进犯,若想保赵国无虞,就得向齐国借兵。让长安君去齐国做人质,这就是一项大大的功劳。
以往的那些王子之所以不得善终,就是因为他们于国本无功,却占有过多的财富。而长安君有如此功劳,无论是国君还是臣子,都不敢忘记。这就等于给了他一道护身符,可保他一生平安了。
于是赵太后连夜便叫人准备车马,送小儿子到齐国去了。”
郑无疾本来是要找徐春君算账的,却不知不觉听了进去。
“那齐国果然出兵了吗?”郑无疾问。
“那是自然。”徐春君柔柔一笑,屋里头没掌灯,她雪白的面容在昏暗的暮色中如初绽的梨花,“所以我告诉太太,我不是要为难你,而是为了长久打算。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我不过是站在太太的角度,同她一样考虑罢了。”
“哼!你少对我说教了!”郑无疾这才猛然醒悟,他和徐春君不是一伙儿的。
“我不过是说个故事给你听。”徐春君微微展眉,眼波流转,娇美自生。
“哼!”郑无疾扭过脸去不看她,只扔下一句,“休想管得住我,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然后就快步走了出去。
到了外间,只见绿莼她们几个都站在那里,像是随时都准备冲进里间一样。
见了他像见了鬼。
出了屋门,又见这院里的下人都在台阶下站着,随时待命一般。
郑无疾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是贼吗?!
柳惜惜被方氏扣住,他只好一个人待着。
但因为没吃饭,肚子饿得直叫,拉不下脸来吃饭,就着桌上的两盘剩点心喝闷酒。
吃了没两口,被噎了一下,气得扔了点心,穿了衣裳出去了。
这个时候天气还不是极冷,他轻裘缓带,骑在马上,望着街市两旁亮起的灯笼,忍不住摇头失笑。
他真是让那女人气昏头了,外头繁华热闹,随处都有销金窟,又何必自己躲在房中生闷气喝冷酒?
东都虽然景致不错,可比起繁华热闹,照京城还是差了一截。
郑无疾这人别的不会,吃喝玩乐样样精通。
他许久不在京城,终于回来了,自然要大玩特玩。
只是原本想着在家里歇够了明天才出来,却不想生了这场闷气。
“大爷,咱们先往哪里去?”小顺牵着马问。
“先到提壶醉去,”郑无疾说道,“这个时候他们家的鹅雏酒正好,配着红烧酥蹄、风干鸭信最可口了。”
小顺牵着马,一径来到了提壶醉酒楼。
郑无疾从马上下来,刚走到门口,就被掌柜的给拦住了。
“郑大爷,您许久没来了,这阵子可好啊?”掌柜的满面含笑像郑无疾问好。
“我不是去东都了吗?今儿才回来。”郑无疾也笑呵呵地答道。
他发觉这掌柜的如今对自己似乎格外敬重,想来也是知道自家的光景比以前强了不少,赶紧上来溜须拍马了。
“不知道爷您是来找人还是自个儿来的?”掌柜的又问。
“就我自己,给我拣个干净座。”郑无疾随口答道。
“不知大爷这顿饭是现结呀,还是赊着?”掌柜的又问。
郑无疾不免有些不高兴了,心说这些人是不是都叫徐春君给传染了,怎么一个比一个啰嗦?不耐烦地说道:“常桂,你这是干什么?我往常虽赊账,不是到底也没欠下你们吗?难道我还吃不起你们家一顿饭?”
掌柜的脸上陪着笑,可是身体却挡住郑无疾不让他进去,有些低声下气地说道:“不是那么回事儿。当然知道您吃得起,莫说您吃得起,就是把我们这酒楼盘下来也办得到。不过你们家大奶奶之前可就跟我们交代过了,绝不可以赊账给您。若是说了您的账,她可是绝对不会还的。”
“什么?!”郑无疾的声音忍不住拔高了,惹得周围的人都看过来,“她怎么敢?!你们凭什么听她的?!”
掌柜的依然陪着笑,好声好气地说:“大奶奶说的也在理,况且如今是她当家……”
郑无疾懒得跟他再说,一甩袖子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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