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春君这院子里伺候的人一共有八个,两个大丫头,两个小丫头,此外还有两个专跑腿的妇人和两个粗使婆子。
有一半儿是府里的老人儿,另外的一半儿是最近几个月才买进来的。
郑家入不敷出,买下人的钱还是诚毅侯夫人出的。
众人依次到徐春君跟前领赏,谢了赏,又各自说了姓名来历,徐春君一一记在心里。
这府里原有的两个大丫鬟,一个叫春杏,一个叫红梅。
绿莼听了,便对春杏说:“你的名字重了我们姑娘的讳了,少不得要改。”
那春杏忙说:“就请大奶奶给奴婢赐个名字吧!”
徐春君便对她和红梅说道:“我把你们两个的名字一并改了,改做一对儿,以后也好称呼。”
于是春杏改名叫阿蓑,红梅改名叫阿笠。
二人叩头谢恩。
因为这是徐春君嫁进来的第一天,要同郑无疾一起给太婆婆和婆婆奉茶。
可此时,郑无疾还没过来,这边得有人过去请。
“周妈妈,冯妈妈,劳烦你们二位过去知会姑爷一声,让他别忘了待会儿还要给老太太和太太奉茶。”
两个婆子答应着要去,徐春君开口道:“大爷昨夜喝醉了,此时想必还未醒酒。叫厨房准备了早饭送过去,直接让他在柳姨娘房里用了吧。”
她一会也要用早饭,收拾好了再去给长辈请安。
若是等郑无疾过来一起吃饭,只怕又要耽搁功夫。更何况二人相见难免尴尬,倒不如彼此都自在些。
郑无疾宿醉醒来,头痛欲裂。
柳惜惜殷勤地捧来醒酒茶,他喝了一碗,又躺在那里不动。
“大爷若是酒醒了,就过去看看大奶奶吧!昨夜您醉得太厉害,如今再不过去,大奶奶必然要生气的。”柳惜惜杏子眼薄嘴唇,下颌尖尖的,模样很惹人怜。
郑无疾伸手将她揽进怀里,闭着眼说道:“别说话,陪我躺一会儿。”
没一会儿,徐春君院里的婆子便过来传话。
这边胡婶子答应着:“我这就告诉大爷。”
随后厨房的人也把早饭送了过来。
“大奶奶可真体贴人。”柳氏没想到徐春君会做到这份儿上。
不但不闹,反而显得处处周到。
郑无疾心里却没好气,可又不好显出来。
他只是跟徐春君别扭,不想牵扯到家里其他人。
又何况新妇奉茶是大事,若不去,祖母和母亲都得等着。
到时候必然要问,自己还得解释。
太夫人金氏和太太方氏都对她十分溺爱,从来郑无疾闯了祸,她们不会像一般人家的长辈那样,或责罚或打骂,顶多就是哭一场,说一通。
末了,还要问问他饿不饿,冷不冷,委屈不委屈。
郑无疾只喝了半碗粥,洗漱过了,换好衣裳,才带着小厮往徐春君住的正房来。
他的头还痛着,像是有人在里头扯紧了一条弦,乱弹一气。
看看前后无人,他问小厮道:“小顺,昨夜府里头可有什么事?”
“大爷放心,一切都安好。”小顺如实答道。
“她没闹吗?”郑无疾有些不信。
“没有啊,昨夜太太平平的。”小顺说。
郑无疾不再问了,抬手敲了敲头,想缓解一下头痛。
“大爷来了!”站在门口台阶上的两个小丫头一边向郑无疾请安,一边撩起了帘子。
郑无疾也不说话,迈步走了进去。
阿蓑阿笠从里间出来,一起道万福。
湘竹帘子晃动着,轻轻撞上郑无疾的袍角。
徐春君也吃罢了早饭,已经将盘碗撤了下去。
紫菱和绿莼见郑无疾进来,忙上前请安。
徐春君也缓缓站起身来。
郑无疾看她一眼,贞静娟好,比当初在街上看到时出落得更美了。
他又看了徐春君一眼,想从她脸上瞧出点什么来。
譬如失落,譬如委屈。
然而都没有。
郑无疾忍不住在心里笑了一声,一个女人在大婚之夜独守空房,却不急不恼,这说明什么?
说明她心里根本就不在意她的丈夫。
也许自己昨晚没来,于她而言反倒是好事。
郑无疾眼前闪过陈思敬的脸,心里头的烦闷顿时又加重了几分。
但他很快又把这烦闷压了下去,他郑无疾是什么人?
还能被这个小女人给拿捏住?
“不知大爷可都准备妥当了没有?”徐春君微微垂了眼帘问。
“去奉茶吧!”郑无疾转过身,“完事了我还要出去逛呢!”
他如此轻慢,紫菱和绿莼心里都不高兴。
郑无疾这个浪荡子,简直就是一滩烂泥。
徐春君却不在意,从她答应了陆夫人的要求,便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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