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景并没有帮他捡,他潜意识里有个声音在说,这世上甚少有人或事当得起他这一弯腰。
那人捡完,这才把翻在地的菜篮捡起来,青菜上都是泥也不在意,又草草塞回去,和刚才小心翼翼的样子天壤之别。
祁景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一张陌生的脸,只是个最普通的凡人而已。
那男人也正巧看向他,一看就是一愣,祁景知道穷奇这张脸的威力,让普通人失神不是什么难事。
他带着无谓的笑意和嘲讽看了他一眼,那男人回过神来,道了声抱歉,捧着册子擦过他走了。
祁景刚要抬步,却发现不远处的地面上一抹白色,应该是那男人漏下的东西。这本来不关他事,可是穷奇不知起了什么兴趣,竟然上前捡起,那纸上是一幅怪异的图,红线细细描摹,看似杂乱无章,却透出一种奇妙的美感来。
虽然和他见过的不尽相同,但祁景可以肯定,这是一张符咒。
也许还只是符咒的雏形,这图看起来更像张草稿。
他拿着那张纸转头,往人群的远处寻去,目光越过重重肩头,在逐渐开始打湿脸颊的小雨中,和不知为什么立在了原处的男人对上了。
他慢慢勾起了嘴角。
……………………
祁景醒来的时候以为雨还在下,嘴唇上微凉的触感让他以为尝到了雨水,费力的睁开干涩的眼睛,他才意识到那是有人在拿着棉签蘸水,往他干裂破皮的唇上抹。
他看到了雪白的天花板,还有俯下身的江隐。
他张了张口,江隐立刻把水杯递过来抵在他唇上:“只能喝一点。”
祁景喝了口水,才有功夫看看四周,窗明几净,桌上一捧白百合散发着清幽的香气,他应该是在医院里,还是单独的病房。
脖子上缠了一圈又一圈厚厚的绷带,伤口的疼痛不减一分,他摸了摸,干哑的问:“我是怎么过来的?”
江隐说:“这是周家的私人医院,周炙把你送过来的。”
看来这周家应该是什么老中医世家,驱鬼救人都占全了。
江隐叫来了护士,和护士一起来的还有周炙。等检查了一遍,确认除了有点虚弱之外各指标都正常了后,周炙才略搭一搭他的脉,笑道:“你身体底子好,恢复的也快,不用担心了。”
“不过也真是奇怪,”她美目微眯,“怎么会有鬼把你伤成这个样子?就算万鬼炉摔坏了……不是还有白泽在呢吗?”
她开玩笑似的看向江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中用了?这可我听到的‘传闻’不符啊。”
江隐没有说话。
他好像下定了决心做个哑巴,只在一旁坐了,拿了个苹果慢慢削皮。
周炙也不追问他,又转过来和祁景说了两句:“学校那边五爷已经让人去说了,他们都以为你是走夜路摔了一跤,不会有什么麻烦。你的朋友陈厝就住在隔壁,我们准备再看看情况,稳定的话你俩过两天就都能出院了。”
祁景道:“谢谢。”
周炙微微一笑:“应该的。”
她从病房出去后,寂静的空气中就只剩江隐削苹果的声音。
祁景看着他的手,那双手很白,很瘦,很稳,拇指抵着刀背流畅的下推,苹果皮一圈圈转下来没断过。
削好了一个,江隐把苹果递过来,祁景看了苹果一眼,又面无表情的看他。
江隐顿了一顿,又把苹果切成了小块,用刀叉了,递到他嘴边。
他很明显在尝试补偿,可那三缄其口的姿态,让祁景的情绪又一次开始波动。被用作挡箭牌的表白让他感到屈辱,被隐瞒又让他不甘心,愤怒的情绪像噼里啪啦的小电流,不甚明显,但疼痛的戳着他的心肺。
他没法不生气。
也没法接受在听到那句“我喜欢你”时心脏狂跳的自己。
祁景有点厌烦的别过头去:“拿走,我不吃。”
江隐的手放了下去。
他把刀放在了桌上,用两只手指推着转了个面,刀尖朝向自己:“我知道无论说多少次对不起,都无法弥补你。如果你觉得不解气,或者很恶心,可以捅我几刀,我绝不还手。但不要捅到要害,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做,不能就这么死了。”
祁景猛的抬头看他,眼睛瞪大了,里面满是不可置信。
他想要从江隐的脸上找到一丝开玩笑的痕迹,但是没有,他的表情那么认真,两只手指也很坚决的,把刀推向了他。
他的语气好像在说一句最普通的问候,却把生杀予夺的大权交到他手上。
可是他明明知道……他想要的不是这个!
祁景闭了闭眼睛:“滚。”
他的面目逐渐狰狞,暴喝了一声:“滚出去!”
江隐动作一顿,怕他太过激动再次撕裂伤口,走到门口才回头道:“我的话,随时作数。”
门关上了,他并没有带走那把刀。
祁景气的全身都在抖,他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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