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今日所猎之物稳居榜首,龙颜大悦,自然,流入沈砚烟水亭中的赏赐如流水,源源不断。
小太监眉开眼笑,双手捧着梅花式翡翠盘子:“殿下,这是陛下赐的鼓板鹿肉。”
这鹿自然是由沈砚先前所猎制成,拿新鲜鹿肉腌制后,又添上冬菇香笋,放在油锅中炸过一遭,又淋上一层酸甜番茄汁。
味道爽口,油而不腻。
再往后,又有小太监捧着十锦攒盒,皆是皇帝的赏赐。漆木攒盒掀开,竟是一小碗酸辣鹿血羹。
酸辣的气味蔓延在鼻尖,宋令枝早上不曾用过早膳,只浅尝了几口桃花糕。
猝不及防闻见空中浓烈的酸辣味,只觉胃中翻江倒海,她捂着唇,强忍住心口泛起的恶心。
皇帝的赏赐,宋令枝自然不敢多言,面上亦不敢表露不快,只双眉轻轻蹙了下,连候在身后的秋雁也不曾发觉异样。
沈砚侧目凝视,忽然出声:“都撤下。”
小太监脸上的笑意戛然而止:“三殿下,这是陛下赏的……”
沈砚缓缓抬起眼眸,那双漆黑眸子沉沉,不见一点光亮洒入。
寒意蔓延至足尖,不寒而栗。
三殿下沈砚素来杀人不眨眼,那双白净骨节匀称的手,前不久刚割下白虎的兽首。
小太监不敢耽搁,可不敢惹了这位活阎王发怒,讪讪干笑两声,忙忙撤下筵席,脚底抹油,连滚带爬跑得一干二净。
鼻尖恼人的酸辣味不再,宋令枝得以长松口气,转首,不偏不倚撞上沈砚一双黑色眸子。
宋令枝心口一跳。
沈砚不曾看她,深沉眼眸低垂,望向下首垂手侍立的秋雁。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在案几上轻敲,他嗓音淡漠:“夫人早膳用了什么?”
秋雁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如实告知。
沈砚脸色不变,只指骨落在案沿上,敲几下,停几下。
秋雁一张脸埋得极低,声音也越来越小:“姑……夫人这些时日吃得不多,唯有、唯有……”
沈砚垂眸凝视。
秋雁双肩抖动:“唯有白芷姐姐送来的糕点能吃上一二。”
她伏首叩地。
半晌,方听得头顶落下一句:“早膳的桃花糕,也是兰香坊送来的?”
秋雁低声:“是。”
先前来的时候,白芷多做了些糕点,让宋令枝路上带着吃,只是那糕点也只能放一两日。时日多了,自然不行。
秋雁垂眸,大着胆子:“厨房、厨房还有一小碟荷花酥,旁的……旁的再没了。”
落在案几上的指骨不再落下。
心口泛酸的感觉终于消失,宋令枝捂着心口,怕沈砚怪罪秋雁:“殿下,这事和她无甚干系,不过是……”
“既然喜欢,那便让她每日做了送来。”沈砚忽而起身,指间的青玉扳指轻转。
宋令枝怔愣抬头:“殿下,兰香坊离别苑这般远,若是日日……”
沈砚不以为然,只抬眼往后望:“岳栩。”
……
兰香坊前,白芷小心翼翼提着一个十锦攒盒,眼前的岳栩一身青色长袍,凶神恶煞,面若冰霜,和他主子如出一辙。
白芷轻声:“这是我今日做的梅花酥酪,还有一点绿豆汤,若是姑娘喜欢,我过两日再多做一点。倘若姑娘有何想吃的,劳烦岳大哥和我说一声。”
岳栩冷冰冰:“嗯。”
白芷指尖轻颤,须臾,又将提着的桂花酒送上:“这是家里酿造的桂花酒,若是岳大哥不嫌弃,也可和弟兄几个试试。”
岳栩冷着的面孔出现半点裂痕,他抬眼,目光缓慢在白芷脸上停留一瞬,而后冷声接过:“多谢。”
白芷无声送口气,屈膝福身:“有劳岳大哥了。”
岳栩翻身上马,快马加鞭,扬长而去,高大背影融入暖融骄阳。
白芷目送着岳栩渐行渐远,一颗心惴惴不安。一来是担心宋令枝的身子,二来也是怕沈砚。
当今的三殿下,可是连圣上和皇后都束手无策。宋令枝待在这样一个阴晴不定的人身边,实在让人悬心。
继而又想到宋令枝食欲不振,沈砚竟也能日日不厌其烦,打发岳栩来取糕点……
心思恍惚之际,乍然撞上躲在身后的红玉,白芷一惊,笑着轻拍了红玉几下:“你这小蹄子,躲在这作甚,好端端的,没的吓我一跳。”
红玉比划手指:刚刚的糕点,给姑娘了吗?
白芷早已对红玉习以为常,她莞尔:“给了给了,你做的那梅花酥酪,我也送过去了,若是快些,姑娘正午就能吃上。”
红玉唇角上扬一瞬:只能姑娘一人吃。
白芷连声笑,捏着红玉肉乎乎的小脸笑道:“知道了知道了,你秋雁姐姐也知道,断不会吃你做的梅花酥酪。”
她睨红玉一眼,佯装恼怒,“小没良心的,我也给你做了不少好吃的,怎么不见你给我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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