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秋雁送来药汁,冯娘子赶忙避开让过。
秋雁双手端着漆木茶盘:“姑……”
沈砚一双淡漠眸子轻瞥。
秋雁咬唇,垂首:“奴婢伺候您吃药罢。”
禁锢在腰间的束缚终于松开,宋令枝无声松口气,只觉周遭新鲜气息涌入,不似之前那般窒息痛苦。
沈砚勾唇,揽着宋令枝往怀里带,一手接过秋雁手中的药碗。
宋令枝瞪圆双目,她如今真真是怕了沈砚。那只大手还揽在自己腰间,沈砚眼眸低垂:“吃药。”
青瓷小勺抵在唇间,宋令枝强撑着:“让秋雁来便好,不必劳烦……”
沈砚眸色渐冷,只垂眼望人。
门口的冯娘子听不见他们的耳语,只当小两口害羞,说话也和蚊子似的,让人听不真切,她笑着将门掩上,转身下楼。
黑黢黢的药汁近在咫尺。
僵持片刻,宋令枝终还是张唇。药汁苦涩难咽,只一口,宋令枝当即皱紧双眉,捂着心口直犯恶心。
沈砚面无表情,只低头盯着宋令枝。
秋雁和白芷相视一眼,看着干着急。
白芷焦急不安,大着胆子上前:“公子,奴婢来罢。”
沈砚不语,只垂首盯着手中的药碗,静待宋令枝动作。
心口的不适消散,宋令枝柳眉轻蹙:“不必,我自己来便是。”
伸手,那药碗却仍在沈砚手中,纹丝不动。
宋令枝皱眉。
落在脸上的目光冷冽淡漠,无半点回转之意。
头晕得厉害,秋雁还跪在下首,宋令枝无意和沈砚僵持,她低头,强忍着涌上心口的恶心,一点点喝完药碗中的药汁。
茶盘上有秋雁备下的蜜饯,一口咬下,满嘴甜意溢满,却怎么也冲散不了唇间的苦涩。
侧目,倏然瞥见漆木案几上的鸟笼,隔着金丝笼子,笼中黄鹂朝宋令枝歪歪脑袋,忽而振翅高飞,似要冲出笼子。
随后又“哐”一声,撞在鸟笼上。
这黄鹂应是不小心让人逮在笼中,上蹿下跳,片刻不得安宁。
笼子打开,沈砚轻而易举拎住黄鹂的后颈,提着至宋令枝眼前。
那双黄豆般的眼睛骨碌碌乱转,频频望向窗口。
宋令枝一时看得入神。
沈砚淡声:“……喜欢?”
宋令枝摇摇头,她瞧着这黄鹂,只觉得可怜:“还是放了它罢,也不知这黄鹂是何时……你作甚?!”
声调忽然扬高,宋令枝自沈砚手中夺回黄鹂,怕是再迟一瞬,这黄鹂便会丧命在沈砚手中。
被勒紧的后颈得以解脱,黄鹂无力“吱”一声,缩在宋令枝掌心。
委屈巴巴。
宋令枝难以置信望着沈砚,好不容易压下的恶心再次涌起。
沈砚理所当然:“……你不是不喜欢?”
怕他再对黄鹂不测,宋令枝抱着小雀,改口:“没有不喜,我只是……”
她只是不想这黄鹂失去自由身,永远拘泥在这一鸟笼中罢了。
……
迤逦的日光终从狼皮褥子上移开。
日薄西山,霞映满天。
沈砚不在,秋雁和白芷齐齐松口气,一人将鸟笼挂在月洞窗下,一人伺候宋令枝起身。
秋雁絮絮叨叨:“吓死人,前些日子奴婢还当严公子转了性,姑娘高热不退,他还让人写了药方煎药……”
宋令枝遽然抬眼:“那药方不是魏子渊送来的?”
秋雁摇头:“魏管事送来的药方都让严公子丢了,姑娘喝的方子是严公子身边那人开的,唤岳什么……”
岳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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