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在那之前,他并没有隐瞒,一切都只是阴差阳错。
是她自己误会了,再加上和睿丽的合作泡汤,才会找上他。
可是,在那之后呢?
林老板唇线慢慢拉直。
嘴角半点弧度都没有。
在那之后,他们成为了朋友。
他们亲吻、拥抱、恋爱。
他陪她走过了此生中最艰难的时候。
他们甚至领了证,成为了羁绊最深的家人。
林循不禁咬了咬下唇。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心情。
生气了么?
好像不是,事到如今,她猜也猜得到他隐瞒的动机。
无非是当初她以那样的姿态求到他头上,他虽然错愕却不忍心不帮,所以将错就错了。
于公,他当时的选择是因为她,而且他的加入,的确令“一只夜莺”受益匪浅。
《凡尘》这样绝佳的剧本,再加上他的神仙嗓,打出了超乎他们预料的成绩。
于私,林循回忆起昨晚的零碎片段,他应该是跟她坦白过的,只是她不记得了。
她并不怀疑他对她的情感。
南漓晚风里的十年珍重、烟火下炽热的心跳、病房里一日又一日在她床头念出的故事,不可能是假的。
所以不论于公于私,她好像,都没有生气的理由。
甚至,从另外一个角度来想,她应该高兴的,替他高兴。
她喜欢的人,没有像她以为的那般,经历那么多不公平的对待。
他有自己热爱且干得很好的事业,有上千万喜欢他的粉丝,也有无比优渥的生活条件。
他在与她重逢之前的那么多年,过得很好。
可是。
林老板叹了口气,摁着胸口,感受到心脏不受理性控制地,开始缓缓皱缩。
她往后躺去,纤瘦脊骨一节节靠上柔软的床垫。
黑而卷曲的长发随着胸口起伏。
不是生气,也没有多么惊吓。
她只是觉得,有一点陌生。
——就像十五岁那年下了火车,第一次踩上昼山锃光瓦亮的地砖、仰视着火车站她从未见过的高阔穹顶时的陌生。
这一瞬间,她仿佛又变成了那个鞋面上沾着泥土却执拗地装作不怯场的姑娘了。
就像程孟说的那样。
这几个月里,他其实掩饰得很拙劣,隐瞒得也不经心,他几乎时刻等待着她发现端倪,可她却丝毫没有察觉。
——她是这样的没见识。
但她也没办法,拼命努力这么多年,眼界只能到这了。
如同天平的两端忽然被赋予了千百倍差距的不匹配的重量。
她站在一侧的井底,仰望着另一侧高高在上的天空,天真地以为天只有井口般大。
林循咬了咬弯曲的指关节,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委屈,也有点难以面对忽然陌生的他。
她拉过被子盖住脸,伸手摸了摸床上“相依为命”的两个枕头,企图找到一丝舒适、安心的熟悉感。
他应该早就察觉了吧?所以才会隐瞒。
察觉她自尊心很强。
她从小到大都这样,再困难的时候都咬牙靠自己,从没管程孟或者身边的同学们借过钱。
因为想要维持一点体面,扮演和同龄人平等的角色。
皮囊之上的骄傲、拒人千里的冷漠,说好听点是不愿亏欠别人。
说难听点,十七岁啃着鸡骨头的她、二十七岁被豪宅的价格闪花了眼、暗下决心要给他买城堡的她,都很可耻地、隐秘地,自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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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盛霖苑所处的繁杂闹市区不同,绵江北岸很安静。
除了江水流淌的声音,这里的住宅几乎听不到任何熙攘噪音。
上午开完会,沈郁带着两个助理回了趟临江阁。
恰好杨勘和纪非来找他,聊下一部剧的合作。
今天又降温了,窗外开始下雪。
白茫茫的雪落进江里,静静地消融着。
几人围坐在客厅一角的壁炉周围。
苏世城一边记录,边懒洋洋往壁炉里添根柴火。
橙红色火焰卷曲,柴火静静燃烧,偶尔发出火花炸裂的轻爆声。
一旁半人高的空气加湿器也在悄无声息地运作。
整个房子里温暖又舒适。
方忖站在咖啡机旁,等气味微酸的豆子磨完。
奶泡机的蒸汽在升腾。
“……剧本说完了,怎么样,感兴趣么?”
杨导抿了口他要的意式浓缩,被苦得神采奕奕的,“我还是先找的纪非配男二号,本来以为你俩私下不和,就没联系你,结果这小子居然跟我推荐你来配男主,什么情况啊你俩?”
纪非抬头瞥了眼沈郁,吊儿郎当坐直,语气玩味:“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现在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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