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默许。
然而不同于“直播间”其他听故事听得嗷嗷叫的年轻小姑娘们,林女士的表情很淡,每天的半个小时里一直闭着眼睛,虽然没出声打断,但也没什么反应,不知道有没有在听。
有好几次,护工几乎以为她听睡着了。
……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个月,林女士似乎有了些转变,虽然依旧话不多,但她逐渐能开始处理工作了。
她白日里会戴着耳机工作几个小时,屏幕上的软件护工看不懂,反正有一轨又一轨复杂的波形,看得人眼晕。
每隔几天,她也会跟来探视的同事们讨论项目进展,神色冷淡,言简意赅。
可看着似乎比之前多了些生气。
先生开始偶尔跟她的同事们一同来去,护工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听出来,这出手阔绰丝毫不差钱的沈先生,似乎在林女士手底下打工。
还只是实习而已。
护工不由得暗暗咋舌,看林女士的眼光充满了敬畏——连实习员工都这么有钱,那她自己肯定是个大老板了。
……
又过了半个多月。
外头的气温越来越低,昼山城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不大,但气温也达到了零下五度。
病房里倒是四季如春。
林女士手臂上的石膏和脖子上的纱布都拆了,活动也比之前自如了许多,能自己做很多事,偶尔还会单脚蹦跳着自个儿去上厕所。
虽然依旧不爱讲话。
某天晚上,先生在讲一个爱情故事的时候。
病房里那群小姑娘小伙子们都托着腮听得冒了满眼的粉红泡泡——有一个穿着打扮十分中二的小伙子,家里病人都已经出院一周了,他还每天都来报道。
经历过两段婚姻,养育了三个孩子的护工,听着年轻的先生清越绝尘的嗓音讲着动人心选的片段,只觉得自己早就埋葬了好几十年的少女心都快要复活了。
也逐渐理解了那群年轻人说的什么“耳道经济”崛起的原因。
她要是年轻二十岁,她也“追更打榜”。
护工听完最后一句,先生照着书里念的温柔告白,脸皮突然有点热。
她若无其事地偏过头掩饰,扫了眼每天这个时候都面无表情的林女士。
下一秒,她忽然看到林女士悄悄扶着自己那条硬邦邦的伤腿,艰难地翻了个身,而后把脸埋了一半在被子里,轻轻咬住了指关节。
那张苍白漂亮的年轻面孔上,嘴角一点点上扬。
一贯死寂淡漠的双眼也亮晶晶的。
好像在笑。
那一瞬间,护工突然愣了愣,旋即眼眶蓦地发热。
她忍不住走过去,在满室静默里,轻手轻脚地替这个只比她女儿大了几岁、听说跟歹徒搏斗后跳楼求生、四肢几乎碎了一半却又坚强地活过来的姑娘,掖了掖被子。
就好像精心照料了一个半月的,一株原本已经从根系开始腐烂、几乎每天都可能会枯死的花草。
在这年十二月末的深冬里。
忽然冒出了一点点嫩绿的新芽。
-
那天晚上,等人都散了。
护工从走廊里过来,想要进门收吃剩的餐具。
可下一刻,她庆幸自己没直接推门而入。
隔着病房门的玻璃,能看到窗外在下雪。
这年冬天昼山的第二场雪下得很大,安安静静,汹涌庞大,似乎想将整个昼山城都掩埋于其下。
而同样雪白的病房里,调得暗黄的灯光下,他们坐在床沿接吻。
姑娘仰着头,撑在被子上的手指微微动了动,而后悄悄地,一寸寸地,攀上她爱人的肩膀。
护工转过身,暗道非礼勿视。
她静悄悄地走回隔壁的休息间,不忍打扰他们。
嘴角却忍不住勾起来,年轻人的恋爱啊,真好,可真甜。
作者有话说:
这个心理疗愈的过程在我脑子里实在太漫长太虐了,不忍心从循循和沈少爷的角度写,所以换了个轻松点的视角。
今天写的时候,窗外正好在下雪,今年的第一场雪,好应景。
明天循循就出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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