绳子是用最常见的褐色丝线编织而成,挂着一块桃木色吊坠,绳结和扣带位置被磨得褪了色,一看就戴了有些年头。
她仔细看了看吊坠,慢慢辨出上面刻了一个字——安。
从用料到刀工都不算好,不像出自名家之手,倒像是那种旅游景区门口10块钱一块的粗劣纪念品。
估摸是汽修队的同事在路上捡到,看上面有一个“安”字,误以为是她的了。
宁安然把项链拍了一张照片,发给杨帆,说明了情况。
杨帆很快回来信息:【不是汽修队,是运输队的小汪在打扫后车厢时捡到的,他给罗茜,罗茜以为是你的,就让楼下大姐帮你放包里了。】
【你先收着吧,明天再给我,我问问看谁掉的。】
宁安然回复好,把项链放回包里,接着整理。
等收拾妥当,洗完澡,已是十点多。
这个点,换做在香江,恰是灯红酒绿最热闹的时刻;但在这里……窗外宿舍区的灯暗了一大片,亮着灯的地方也安安静静。
她拉上遮光帘,关灯,倒回床上。
身体十分疲惫,脑子却停下来。这一天见过的人、发生的事走马灯一样从眼前掠过,像无数块镜子的碎片,错综交织,割得她左边头皮突突突地跳跃。
在地n次翻身后,她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走到门口的衣柜前,摸黑拉出行李箱,拉开拉链,在夹层里掏出一个方形的盒子。
盒角锐利刮过掌心,有点疼,似乎是在提醒几个月前体检时医生的那些叮嘱。
犹豫了几秒,她把盒子塞回去,合上柜门,重新走回床上。
闭上眼,她尝试用学姐教她的方式调整呼吸,努力摈弃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
不知又过了多久,头皮渐渐松弛下来,她终于陷入了光怪陆离的梦境里。
这一觉睡得很不踏实。
被闹钟震醒时,宁安然盯着煞白的天花板,好久都缓不过神来。
撑着疲惫的身体起床,洗漱,懒洋洋地上了点淡妆,她拿了包下楼,凭着昨天的记忆往食堂走。
早晨的高州基地充满了朝气,路上全是蓝色工作服的人。她一身常服混在中间,颇有些格格不入的不自在。
到了食堂,宁安然按照杨帆的微信指示直奔二楼。
杨帆来得早,已经买好自己那份在座位上等她。
“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没给你买。”他把饭卡给她,“你去看看,喜欢吃什么自己点。”
宁安然没有扭捏,放下包,拿了卡去前面窗口。
和大学食堂一样,每个窗口都有不同品种的早餐供应,包子稀饭、豆浆油条煎饼、水饺馄饨一应俱全。
宁安然环视一圈,决定简单些,在最近的窗口拿了一份粥喝包子、外加一个水煮蛋。
付完钱,她端着托盘去取餐具。
这个点,正是用餐高峰,取餐具的人很多,她安静地排在几人后面正往前移,后背却猛地被撞了一下。
下一刻,惊呼和餐具落地的声音同时响起。
响声惊动了周围用餐的人。
堪堪稳住餐盘的宁安然也立刻回头,一个穿着蓝色制服的挺拔背影率先映入眼帘,视线再一抬,一张出色的侧颜撞进眼眸。
宁安然立即意识到,刚刚撞开自己的是他。
两步开外,摔了餐盘的女同事惊慌道歉,“周工,对不起、对不起,有没有烫到您?”
男人神色淡然地摇头,用眼神示意对方不用紧张。
“真的没事吗?”女同事望着他被泼湿的大半片衣袖,担忧地说:“是刚煮出来的馄饨,应该很烫的。”
男人不以为意地瞥了眼袖子,说:“只是沾湿了一点。”
宁安然闻言,看向地上散落的馄饨,汤还在冒着热气。
那位女同事说得对,应该很烫。
可惜,周司远并不在意,弯腰拾起掉在地上的碗后,大步流星地离开,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待他走远些,另一名女生才埋怨起同伴来,“你怎么回事?走路不看的吗,直愣愣地撞过去。”
“我不是在和婷婷发微信,问她吃什么吗?”女同事委屈地说,“而且,明明是他自己撞上来的嘛。”
“你还说。”女生瞪她一眼,“要不是周工伸手挡一下,你那碗汤就倒前面女生的背上去了。”
猜测被证实,宁安然被撞过的后背隐隐发热。
回到座位,杨帆问她:“刚才怎么了?我好像看到周工。”
“有人不小心撞翻了餐盘。”她的声音很轻,心脏却重重地磕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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