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皇城就热闹起来。包间在临街二楼,谢妙息支起冰裂纹柃花窗户,撑着下巴瞧街上小贩推车吆喝买卖,游侠儿驰马而过,行人熙熙攘攘。
坐在对面的陆时年已经换成了一身绛红胡服,宽肩窄腰,剑袖紧束,更显容光艳丽动人。
若非他特意走了小路,带她骑马过市时估计会招来不少大胆少男少女的鲜花手帕。
“少饮些。”陆时年皱眉,将谢妙息满盏酒斟回自己杯中。她酒量甚浅,又嗜好云平楼独家酿的青梅酒,闻起来只有果味,但极易醉人。
谢妙息只抿了几口,脸上已经晕起了淡淡绯色,澄澈的水润眼瞳好似泛着波光粼粼。
“鹤旬不许和我抢,壶里明明还有。”
拗不过本就任性的谢妙息,陆时年打包了一小坛,叫小厮送回他府上。“今日教你骑射,以后再喝。”
围场坐落玉麟山趾,草木郁郁苍苍,偶有麂狍出没,沿着向上则山峦迭嶂,林海莽莽,野兽频出。
川安王朝以骑兵起家,历代女帝无一不擅骑马作战,举国上下也被带动了骑射游猎的风气。
如非秋狩将近玉麟山已经封闭戒严,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来围场附近狩猎的人一向众多。
陆时年算是谢妙息的老师之一,教过她两年。只是当时的小公主兴趣来得快去得也快,强行向母皇求来了忙碌的大理寺正做马术老师,却又因为出游在外常常翘课。
京中还有过公主因为陆时年貌美,想强抢落魄簪缨世家之后做面首的流言蜚语。只不过大理寺与陆时年共事过的同僚都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凝神搭箭,拇指扣弦。”陆时年环抱着少女,温热手掌拢着她的手背,细致教导在马上拉弓的姿势。澄霄温驯地停在原地低头吃草,没有跑动。
骑射用的弓不算重,谢妙息在澄霄漫步时稳稳地将箭射入大树树瘿,扭过头来讨赏,眼睛亮晶晶的。
“很不错。”陆时年对她这副骄傲的表情很熟稔,下意识想摸摸谢妙息的脑袋,硬是忍住了。
他吹了个口哨,澄霄就不紧不慢地小跑起来,带着谢妙息体验跑动时骑射的状态。拉了数十次弓,谢妙息已经累得抬不起胳膊,抗拒地摇头不愿再练习。
陆时年不是严苛的老师,开弓给她射了两只路上来时说想要的兔子。
拎着兔耳朵走回来,就见到骑在马上等他的小姑娘左顾右盼鬼鬼祟祟观察着什么,然后拿出水囊急急匆匆喝了几口。还没囫囵吞下,又接连咕咚咕咚灌了两口,一下呛到喉咙捂着嘴拼命咳嗽。
陆时年走近一闻,空气里漂浮着果酒的香气。估计谢妙息是吃饭时倒的酒,鬼灵精的家伙,他好气又好笑,翻身上马给她拍背。
谢妙息被呛得眼泪汪汪,喘了好一会才缓过来,脸上红扑扑的,不知道是因为有些醉了还是咳的,没了力气,干脆靠着陆时年的胸膛歇息。
陆时年没说话,让澄霄走慢些吹吹风。好半晌谢妙息才突兀开口,“鹊仙姐姐真的要留在江南不回来了吗?”
“我好想她,呜…”
“就这么喜欢她?”陆时年有些道不明原因的不快,胸膛里又腾起了矛盾的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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