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锭碎银子,几个小金元宝,三支做工精致的金钗,其中一支,镶嵌了颗手指甲大小的红宝石。还有一对手镯,大概出自同一块材料,同样的水润,蓝汪汪的,像雨后初晴的天空。
平凡的云前段时间眼馋别的老太太都有手镯,专门去首饰店看过,这叫天空蓝,非常稀有的颜色。
她不知道,短短瞬间私信已经爆了,全是高价求购的。
她一动不敢动,生怕不小心摔了,哆哆嗦嗦问:“姥姥啊,咱家这么富吗?”
老老太太摸不到,凝固目光代替,轻轻抚摸遥远的记忆:“这是你曾姥姥留给我的嫁妆,她是个宫女,伺候过真正的贵人。”
她忽然想娘了。
可惜,娘早已投胎。
老太太感受到母亲的伤感,走过去,轻轻挽住她的胳膊,目光落到女儿身上,轻声道:“云啊,我和姥姥要走了。”
平凡的云今天心情就像过山车,起起落落大悲大喜,她目光茫然:“你们去哪?”
“回地府的时间到了。”老太太叹口气,“临走前,娘要叮嘱你几句话——姥姥留下的东西,你随便处理,替那个男人还账也行,给儿子也行,但必须照顾好自己,你是别人的老婆,父母,也是你自己。”
活着时,她绝对说不出这些话,女人嘛,都这样过的,年轻时候照顾婆婆,老了后带孩子。
回来的这段时间,她以一种从未有过的角度看到了女儿的生活。
早晨天不亮就起床,做一家人的早餐,等儿媳妇上班,她匆忙吃几口,一边背着孙子一边打扫卫生,急匆匆赶到菜市场,回来没多会,该做午饭了。
下午到晚上几乎重复早上的过程。
一直到晚上九点,才有那么点属于个人的时间。
老太太没啥文化,讲不出啥大道理,她心疼,女儿什么时候才能解放?孙子成年后?
可那时候还有几年活头?
“该吃的吃,该喝的喝,不能那么节约。”老太太看着女儿花白头发,忍不住哽咽,“娘这次走,是真的走了,一定照顾好自己,别让娘和姥姥白来。”
土地神梁景瑶懂这句话的份量。
鬼魂回来看望亲人,代价大概相当于人间买房子,要掏空好几个家庭的老本。
老老太太同样走的太急,遗产没能告诉女儿,她不甘心,更不放心,放弃投胎机会,如此几十年依然没攒够,却等到了女儿。
两个人一起努力八年,终于够了。
这是她们能给予平凡的云最后的爱,剩下的余生,她要真正自己走了。
梁景瑶向着视频里的两个老太太微微颔首。
挂断视频想了想,打开往生录。
网贷公司没有人情味一说,再过几个小时后,给平凡的云儿子打去电话。
儿子以为母亲不知道,生怕她气出病,拿出积蓄,东借西借还上。
毕竟那是他的父亲。
平凡的云暂时没离婚,和离婚也差不多。
大柱羞愧难当,没脸回去,他班也不上了,搬到父亲家里,和保姆死磕,哪怕死,也要保住房子。
鸡飞狗跳好一段时间,最终,他竟然胜利了。
凶的怕狠的,狠的怕不要命的,老爷子被儿子同归于尽的气势给吓住,不得不屈服,给了保姆一笔钱,总算清净。
直播结束,梁景瑶没能休息,来人了。
大约二十五六的女人面容憔悴,眉间郁结,宛如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买了柱高香,点都不点插到神像前。
她仿佛走了很久很久,终于找到可以休息的地方,深深跪下。
梁景瑶没打算管。
主要没法管。
女人没遇到啥大事,失恋了,也没被骗财骗色,简单说,男人标准的射手星座,爱的快,不爱的更快,爱的时候宛如团熊熊烈火海誓山盟,恨不能立刻原地结婚,不爱的时候断的干干净净,毫无半点留恋。
失恋太正常了。
说好听点,女人痴情,难听点,是个恋爱脑,距离分手都快一年了,一次次想复合,爱的卑微,让人瞧不起。
梁景瑶不打算管,女人却不放过她。
长长叩拜之后,她似乎稍微清醒了点,喃喃哀求道:“大师,你会能让人失忆的法术吗?”
梁景瑶哭笑不得:“不会。”
电视剧看多了吧。
女人痛苦抓住头发:“我太痛苦了,大师,我可以在这里住段时间吗?我,我想出家。”
“我这里不是寺庙,是土地庙。”梁景瑶不忍心说的太重,无奈叹口气,“即使是寺庙,你为了逃避而出家,佛祖不会收的。”
说完她立刻后悔了,随口的安慰,成了女人的救命稻草。
“我也不想逃避,可我快活不下去了,我每天看他的社交软件,我控制不住。”女人捂住胸口,仿佛心快要碎了般痛苦道,“再这样下去,我会疯的,大师,我感觉他应该还爱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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