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穿过暗林,竟被逼至了一个尖锐山石延伸而出的平台上,而山台之下,是奋勇奔腾的汩汩瀑布之水。
水流非常之大,即便是站在山台之上,都会零星的飞水溅落在身上。
班馥知道,元君白确实受伤极重,否则刚才他不会佯装受骗,眼下追兵不少,光凭他一个伤重到随时可能会晕过去的人,还有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实在是对付不了这么多人。
她往身后望了一眼,只知跳下去,多半凶多吉少。
元君白闭了闭眼,艰涩道:“终究是我连累你了……”
“殿下,这个时候你还同我讲这个干什么了,若我没有做好生死与共的准备,我何须担负风险来找你?”
元君白眸光微动,握住她的手紧了紧。
班馥轻轻一笑:“殿下,站在这里一定会被乱刀砍死,跳下去呢,九死还有一生呢。殿下,敢不敢赌一把?”
“好。”元君白目光温柔,竟俯身吻了下她的唇。
眼见人已经逼近,两人转身,对视一眼,没有任何犹豫地纵身跃下。
瀑布之水,流动非常之快。
人一落入水中,即可被水冲袭而走,转瞬就没了踪影。
这些人固然要杀他们交差,但谁都不想将命搭上,只能停步在此。
副将命令道:“沿着水流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皇帐中。
在南安寺礼佛已久的梁皇后盛装出现在此,只见她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对坐在上首位的离国皇帝道:“陛下,您如今龙体欠安,这身前的药水一日也不能断,别再固执了。太子已死,且写下退位诏书,臣妾腹中胎儿必是人中龙凤,待他出生,便能替您再好好管理这离国,也不算愧对祖宗。”
老皇帝气得直咳嗽,正要掀案而起,站在他身后异常高大的侍卫却一把将他按了回去。
“你……你这谋朝篡位的贱妇!”老皇帝抖着手,嘶吼道,“离国只有君白一个太子!你想妄想凭腹中野种,垂帘听政,牝鸡司晨!也不怕天打雷劈!”
梁皇后听后,没有生气,反倒笑了:“只有一个太子?难道臣妾刚才说得不够清楚?您最宠信的太子殿下,不会再回来了。”
老皇帝眼眶通红,自悔咒骂道:“朕真是失心疯,当年竟会聘你为后?!”
梁皇后慢慢收了脸上的笑,冷声道:“臣妾凤命天生,为何不能为后?这些年,臣妾打理后宫,自问兢兢业业,没有任何一处对不起陛下。可是陛下呢?可有想过臣妾的处境?当年既要借我梁氏摆平先皇后留下的烂摊子,却又忌惮我梁氏树大根深。那些过继过来,断送在后宫里的宗室子弟,是邺王手笔,还是陛下手笔,难道陛下当真以为臣妾一无所知么?!”
老皇帝抿紧唇,并不吭声。
梁皇后冷笑一声:“都说最毒妇人心,且问问,这皇家父兄子弟,哪一个不比臣妾心狠手辣?”
“我倒是想徐徐图之,可是你们给过我机会吗?”她深吸一口气,往帐外而去,“再给陛下一个时辰的时间,且好好思量思量,若是等到邺王那蠢货回来,离国只怕不会再是你元家天下,而是陈国的囊中物了。”
皇帐中霹雳哐啷一阵乱响,皇帝的怒气均显在碎裂的瓷瓶上了。
梁皇后嘲讽一笑,昂首挺胸地继续往前走了。
*
班馥是在下游的一处浅滩处醒来的。
元君白比她冲得更远些,她足足找了他半个时辰,才在一处水草茂盛之处,将人捡了回来。
他伤重,又在水中被泡了一夜,已然是昏迷过去,身上发着高热,叫都叫不醒。
班馥只能将人半背起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了一个可供栖身的山洞。
将人放好,她又马不停蹄地出去捡干的枯枝。
有赖于小时候曾有一段颠沛流离的生活,她在荒郊野外的生存技能不算太差,生火扑鱼,称不上熟稔,但也并不陌生。
阴冷的山洞中有了火,身上就没有那么难受了。
借着火光,她又拿出随身的香囊,将里头看起来像是干花一样东西碾成粉末,小心翼翼地为元君白上药。
虽然被水泡湿了些,但大抵上药效还在。
这是她义父给她的疗伤圣药,为了掩人耳目,才特意制成干花一样的东西放在香囊中。
他可真的是伤的不轻,肩上、胸口的伤最重,后背也有一道利爪划痕。
班馥将自己的裙摆撕了,为他捆绑止血。
做完这些,她喂了他几口水,又去将烤好的鱼拿过来,一点点撕碎,塞进他嘴中:“殿下,吃一点吧。”
可惜这没什么用,一个重伤到元君白这种程度,昏迷不醒的人,还能躺着呼吸都算上苍保佑了,如何还能指望他下咽?
班馥挫败地垂下手,正觉迷茫之际,忽听到一道微弱如同蚊喃的声音。
“……殿下!”班馥略激动地扑过去。
只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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