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进里间,只想看他吃完那碗长寿面,再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走而已。
唉……
班馥扯了扯自己的手指头,低着头说:“殿下恕罪,我……我就是想知道殿下觉得长寿面味道如何而已……”
元君白望着女孩儿背影,她泼墨般黑亮的长发柔顺地从背部垂下,在阳光中整个人晕出一层淡淡的碎金光圈。
他也不知怎的,脑海中突兀地闪过,那日雨夜,她对着贴身宫婢着急地辩解:“我对殿下是仰慕,是敬重!”
“……殿下?”
班馥没有听见回复,有些不安,顿了下,又絮絮叨叨地为自己解释了起来:“殿下若是要责罚我,我自然也心甘领受,只是看在我天光未亮就爬起来,在小厨房里揉面揉得手软的份上,可否责罚得轻些?”
她不知自己耍赖之时,语气逶迤,仿似撒娇。
身后传来衣料摩擦的窸窣之声,她也没太在意,一直竖着耳朵在等待他的回复。
直至熟悉的气息靠近,近得仿佛贴在身后,她才猛然绷直了脊背,心不受控制地突突急跳了几下。
“转过来,帮我将腰带束上。”男人语调徐缓,低哑而磁性。
班馥慢吞吞地调转脚尖,接过元君白递过来的腰带,为难地在手里捏了捏,这才伸长手臂,试探性地靠过去,几乎算是环抱住他的腰,将腰带绕圈环扣在了元君白腰前。
许是她的错觉,总觉得他的目光片刻不离地落在了她的脸上,这种错觉,更让她本就升温的脸颊愈加涨红。
房间里寂静无声。
她不敢抬头去看,心慌之时,总是忍不住用多说话来掩饰,便问道:“殿下……今日的长寿面,好吃吗?”
元君白从未发现研究一个人的表情竟是如此有趣。
他唇角微翘,有意逗弄:“尚可。”
班馥将腰带上玉扣扣上:“只是尚可?殿下说得可是真话?”
元君白道:“自然。”
班馥短暂地鼓了下腮帮子,不信不服,抬头直问,“若只是尚可,那为何殿下将面吃得干干净净?”
“是么,许是饿了。孤不记得了。”元君白迈步往外走,“若是你下回再做,孤再仔细品尝一下。”
不夸我还有下回?班馥对着他的背影做鬼脸。
元君白一下转过身来。
班馥慌得猛地转开脸,一边用手给自己扇风一边去开窗:“这屋内着实有些闷。”
元君白莞尔:“去换身衣裳,出发去别庄。”
昨日朝云跟她说过,今日要傍晚时分,以太后为首的女眷才会出发往别庄而去,她们仅需听从宫中安排即可。
但元君白这意思,似乎是想带她提前一起走。
班馥怔了下,飞快行了个礼,脸上的笑藏也藏不住,她一边往外跑,一边不忘回头提醒道:“殿下我很快,你等等我。”
*
别庄坐落在京城郊外,依山傍水,环境十分清幽。门头上的牌匾以秀挺的字迹写着“揽一芳”三个字。
据闻,这还是静端皇后在世之时,亲笔题书的。
下了马车,就有管事的在门口恭候,看到太子身侧跟着位姑娘,怔了怔,可见太子神色自若,便也不再避讳,恭敬询问道:“爷一路辛苦了,一应祭拜的物件均已按照历年习惯备好了,是先歇会儿再去,还是……”
元君白道:“不歇了。”
他顿了顿,转头对班馥说道:“我还有些事要办,你可在庄中随意走动走动。若有什么需求,可找陈叔帮忙。”
班馥点头应是,“殿下不必顾虑我。”
这些年,陈国其实已收集了不少离国秘辛。
又因那人视离国太子为他最强劲的对手,因而围绕离国太子的信息只多不少。
她知晓那么多元君白的旧事,也与这些情报脱不了干系。
方才听他们提及“拜祭”之事,猜想应是与静端皇后相关。
有一个不为人道的秘密……
传闻中,静端皇后病逝前的那几年与皇帝之间的关系非常紧张,两人见面总以争吵居多。帝后不和的消息一度在当时的离国朝野疯传。
静端皇后甍逝后,皇帝虽按制以皇后身份送葬,各项规格只高不低,但如今在皇家陵园里躺着的不过是静端皇后的衣冠冢。
“揽一芳”便是静端皇后生前再喜欢,以元君白恨不得不睡觉也要将政务处理完的勤勉,一年中稍有闲时就要过来小住,本来也有些奇怪。
说不得,她也许私葬在此处。
问了侍婢,此处藏书阁的所在,班馥带着朝云寻路而去,准备打发打发时间。
走着走着,入了一处竹林,竹林之后是一处小院。林深不知处,也不知走岔到了哪儿。她忽而驻足,伸手接了一瓣从树上飘落的嫩黄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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