衷,自嘲地笑了笑,闲话道:“照卿,你瞧着周元诺会回心转意么?”
褚昉作思量状。其实圣上问出这句话之前,心里已经有了答案,牢狱之灾都没能改变的事情,难道凭着郡主的怀柔之策就能改变么?
依方才情形看,郡主对周玘并不似他们以为的那般情深。
周玘如今情状,连圣上看了都唏嘘不已,质疑自己当初所作所为是否毁了他,可是郡主眼中却只有陌生和失望。
仔细想想,郡主认识周玘时,他已是风头正盛的状元郎,龙章凤姿,光鲜明亮,让郡主心动、甘愿放下身段百般接近的是才情斐然的玉润郎君。
他们这段姻缘,始于如好好色的人之本性,成于天子威压,郡主之心悦欢喜来得虽快,但无甚根基,加之始终得不到反馈,自然去得也快。
郡主无心去拉一个跌进泥潭、光华尽失的人。
褚昉忽然想到妻子,她只是听说周玘受辱就红了眼眶,若是看见他如此颓丧的模样,会是怎样?
他的妻子都没有为他红过眼眶,是他不够可怜?
他那次被她重伤,醒来之后仍旧虚弱,她虽尽心尽责地照顾,也没见掉过一滴泪。
他迄今为止,只见她哭过一次,还是因为周玘另娶喝醉了酒。
褚昉心口忽然闷闷的。
一时竟忘了圣上还在等着他的回应。
“想什么呢?”圣上没有等到答复,回头见褚昉淡着一张脸,望着马车行远的方向出神,好奇问了句。
“臣在想,陛下已同意撤去政事堂,等开朝该有的忙了。”褚昉转移了话题。
撤去政事堂,是废多相议政的第一步,而后合并中书门下为紫薇省,只设紫薇令、紫薇郎一主一副二人,直接受命于圣上,专掌出纳帝令,其他宰相仍称宰相之名,但回归本司理政,再无决策驳议之权。
此次改革是相权的集中,更是皇权的集中,无人敢指责非议。周玘在处理这个问题时,显然已将阻力考虑在内,借皇权收相权,借力打力。
入仕三年,周玘终于摸清了朝堂法则,学会了先谋败再谋胜。
他之成长,不可谓不快。当初他只有才识,而今有手段、有决心,实已成为一个谋政好手。
褚昉莫名心绪复杂,妻子的嘴是开过光么,说周玘是凌云木,他真就长成了一棵凌云木。
突然有些后悔帮周玘早日出狱了。
褚昉按向腰间福囊,想到妻子的祝语,贤子贤孙,也罢,是他所求。
褚昉想着想着走了神,没留意圣上已将他打量了一遍,看他按着腰间福囊,玩笑道:“连日进宫议政,没空陪夫人,这是有想法了?”
褚昉回转心思,干笑一声,不动声色移开手。
“明日就是上元节,周元诺也出狱了,你不必再跑了,好好陪夫人。”圣上笑着说,盯着他面庞看了会儿,忽又问:“你今年得有二十八了吧?”
“是,后日生辰,过了生辰,奔二十九了。”
圣上若有所思点点头,“令夫人还是没有动静?”
褚昉神色微微一滞,说句:“让陛下操心了。”
圣上摆手,“你为国事辛劳,朕很欣慰,但子嗣也是大事,你上点心。”
又说:“不行,就纳个妾室,朕的长子都快与你那内弟一般年纪了。”
褚昉道:“臣不急。”
圣上哈哈一笑,“你倒沉得住气。”
···
周家,周夫人一见到周玘就哭了一场,但当着颖安郡主的面,也不敢说“我儿受苦”这类话,怕郡主误会她在抱怨天家仗势欺人。
跨火盆,换新衣,周玘很快恢复了往日温静模样,但衣装可变,通身的风采似仍被牢狱的阴暗晦气遮蔽着,让人看着便生压抑之感。
“郡主,臣之前所言和离之事,您虑的如何?”
周玘收拾妥当之后便邀颖安郡主去了书房,直接说这事。
颖安郡主在宫里的这些日子恨过周玘,也多番打听,想知道他挂念的那个“凌儿”是何模样,但最后也没查出结果,唯一有嫌疑的陆家姐妹都已嫁为人妇,不像会叫他念念不忘的样子,她本来不甘心,但是今日看到周玘颓丧森郁的模样,不知为何,那不甘心也散了。
宫里的皇伯母和皇嫂嫂们都劝她放眼量,何苦揪着一个死心眼、一根筋儿的郎君与自己为难,她一直觉得周玘值得,直到今日看见他,她有一瞬真的被吓住了。
便是现在,她也不敢去看那双黑漆漆、几无光彩的眼睛。
“我听皇兄的。”颖安郡主半低着头,轻声说道。
周玘眼角泛上一丝淡笑,“圣上定也要问过郡主的意思才有决断,郡主不必顾虑,直说便好。”
颖安郡主仍是犹犹豫豫,试探地说:“可是皇兄让我跟你回家来,我今天再回宫去,怕他说我……”
“依臣之见,郡主还是早日弃了这桩恶缘,明日上元节,好好玩乐,郡主不必忧虑,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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