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置若罔闻,整个人似完全脱离了这?个恍若梦境的世?。
卫陵不得不强硬地抬起她?的头,逼她?将眼落在自己身上。
“看着我。”
“曦珠,你看着我。有什么事,都告诉我。”
他的目光不曾偏移一寸,也?只?看着她?,直到她?眼里的惊吓渐渐退散,蔓延而来的是连绵泪水,与她?的话一同锥心刺骨,让他溃不成军。
“他拿鞭子打我,逼问我写了什么给你,可?我不能?告诉他,我信你会活着回来,你说过的,一定会平安回来。”
她?陡然哭起来,所有的委屈都在此刻爆发。
“可?是你为什么没有回来,你明明答应的!”
“我一直在等你,一直在等你啊。”
她?哽咽地将近气断,抓住他的衣襟。
这?些在清醒时绝不会宣之于口的话,仿佛都要?趁着这?场沉沦醉意告诉他。
卫陵将她?揽在怀里,紧紧地抱着。
他无言以对,是为自己的食言,也?是为她?所受的折磨。
喉咙哽痛难受,还能?说些什么,才能?宽慰到她?,最后只?是无力?的三个字。
“对不起。”
但又有什么用。她?因他受过的伤痛都能?消弭吗?
她?泣不成声,挣揣出他的怀抱,如同质问地看着他,任由泪水滑落。
“他说你死了,还说会救我。”
“他打了我,却还要?给我上药,你知不知道当他掀我衣裳,一遍又一遍地摸我时,我多想去死!”
“曦珠。”
卫陵忍痛握住她?的肩膀,唤了一声。
她?却只?觉喉颈正被?一只?手捏住,喘不上来气。
“我不想再见到他,可?为什么重新来过,还会见到他,还要?为了卫度,他讨厌我,我却要?为他,去见秦令筠。我一点都不想管他和那个外?室的事,可?是……”
纤瘦的肩微颤,有抽噎声。
“可?是我想你好好活着,不能?丢下?你,也?不能?丢下?阿锦阿朝他们,让他们再受那些苦。”
“我现在每一日都在掰着指头过,每夜都能?想起那些事,有时想地睡不着,可?是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你们躲过那些祸端。”
静谧深夜,窗外?偶尔从树梢枝头扑落而下?的积雪清声。
她?终于崩溃,抵住他的胸口而泣。
“我不想在这?里,不想在京城了。”
“我想回津州。”
“三表哥,我想回家。”
那一声声微弱的哭,似是对他的恳求,向他求得准许。
巷口的寒风迎面吹来,卫陵行走在归去的雪路上,觉得惘然起来。
盘算早在他昏睡十日醒来,得知她?生病的那晚定下?。唯有卫家稳定下?来,他与她?,才能?彻底放下?心。
他也?想过,到时与她?一起离开京城,回去津州。无论今后她?要?做什么,他都会陪她?。
而这?一切美好愿景的前提,是改变前世?所有人的命运,最重要?的是太?子得以登基,镇国公?府卫家无恙。
但他没有狂妄到认为重生,就能?得偿所愿。就如战场上的瞬息万变,太?多不可?控会随时随地发生。
神瑞年间后期的朝堂,政局混乱。
倘若他踏错一步,疏漏哪处,兴许再入万劫不复。
到时,曦珠又该怎么办?
真到那个地步,她?绝不能?再淌入卫家这?个浑水。甚至因这?个可?能?,他不能?将与她?的事摆上明面,只?要?扯进卫家,她?以后再想脱身绝非易事。
但为何不在一开始就告诉她?,他也?回来了,让她?彻底摆脱这?份危险?
是他的自私。
卫陵清楚,一旦告诉曦珠自己也?重生的事,她?会离开他,也?会离开京城。她?现在之所以还留在公?府,是因还记挂卫家后来的命运。
可?是现今前世?的负压已经让她?难堪至此。
卫陵感到一股凄然寒意,连腿脚都麻木,衣裳前襟被?风一吹,她?残留的泪水如同淬冰,尖锐地扎入他的心口。
他从不觉得哪次算计是狠心的,唯有这?次,他便觉得这?是一种对她?的残忍,是在利用她?的真心。她?尚且毫无察觉,但这?种算计已先将他罚罪千百次。
她?要?是得知这?样歹毒的心肠用在她?身上,会怎么样?
她?会恨他的。
黑黯的天幕逐渐飞雪,面色被?冷地有些发白,卫陵漫无边际地在大雪里,想着。
他甚至开始想,该如何与她?坦诚,应下?她?的恳求,放了她?。
但走着走着,他一个踉跄,好在撑墙扶住。这?时,他才发觉头疼许久了,已到难以忍受的地步。
他拿药出来吃,咳嗽两声,吞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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