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墨推开门,提着热腾腾的烧鸡过来,叫醒了正睡着的人。
卫陵睁开眼,才看到阿墨。
他忍不住脱口而出:“表妹呢?”
“啊?”
阿墨呆了,犹夷道:“三爷问的是表姑娘?”
这都大晚上了,大家伙都睡觉呢,他来路上春月庭也没光了,三爷问表姑娘干什么?
卫陵缓了片刻,偏头看到仍好端端的祖宗牌位,摁了摁眉骨山根,低头间,目光落向空白的纸张,最后道:“没什么,此事你别乱说出去。”
他明白过来,刚才的只是一场梦。
曦珠仍和之前一样,早起会去藏香居。
因温滔一事,倒是更多人得知了铺子和镇国公府的关系,而也是在纷杂来往的人声中,她听到一件事。
姜家大姑娘要回京了。
第15章 害怕他
其实曦珠不愿回想那些与姜嫣有关的事。
若是她前世不曾目睹卫家遭受的种种祸事,也不曾看到卫陵日渐沉郁的神情,那她对姜嫣大抵还有些嫉妒,以及丝毫的羡慕,这种复杂的心绪曾让她彻夜难眠,甚至想起卫陵也在爱而不得时,竟有隐秘的快感。
曦珠也觉这样的念头有些可耻。
她商户女的身份根本不足配卫陵,不管有没有姜嫣,以后他都会娶妻生子。
正如那夜她抛去女子该有的矜持,向他表明自己的心意,换来的只有漠然,和姨母为她相看他人,裁定婚事。
无论如何,卫陵娶妻轮不到她,旁人也只会说她妄图攀附高枝。
可是她。
她从来不妄图从卫陵身上得到什么,或是摆脱商籍成为世家夫人,或是为了荣华富贵。
她只是喜欢他,想留在他身边。
但这不过是幻想,她以至与他见面的机会都少到屈指可数,又怎么能让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一瞬,让他也能时常想起她呢。
轻白烟雾从错金银的莲花香炉中飘袅升起,香气氤氲,曦珠垂下眼睫,想起了再后来的事。
那时太子和六皇子已是剑拔弩张的态势,而姜家投靠了六皇子。姜嫣所嫁之人谢松也为六皇子党,那是一个智多近妖的人物,不过三十,便做了大燕的首辅。
她不知卫陵是如何想的,从他淡漠冷沉的面容,看不出半分异样。他不会再外露情绪,也绝不让别人看出他的想法。
但曦珠清楚地记得那时太子党式微,卫陵在为边关战事忙碌的同时,也开始结党营私,结交大臣,打压对手,收买人心。
有一回,她无意在树后听到他与别人商议,是要除去朝廷中的谁。
那般计策狠毒,不给人留一点活路。
慌张间,她后退踩到地上的枯枝,立即被他察觉,转眼过来,那眼神阴鸷地似要将她定死在原处。
但很快又平和下来。
卫陵让人退下,走了过来,他嗓音低沉,却很平静地问:“怎么来了这里?”
曦珠还没能缓下,更没敢看他,低着头道:“我不是有意偷听的。”
她听他说:“我知道。”
卫陵陪她慢慢走回去,在路上时,曦珠纠结许久,终于开口问道:“那人是谢松的同党吗?”
似乎过了许久,似乎只是须臾。
他道:“是。”
朝局已到了水火不容,生死敌对的时候。若一朝败落,等待败者的只有死亡。
更何况对手是姜嫣的丈夫。
卫陵忽然道:“其实我不愿意让你听到这些事。”
他的话很少,但曦珠知道他的意思。
从前他厌恶这些尔虞我诈,也不愿涉足朝政,但如今的逼不得已,让他似变了个人,与曾经的他是那样泾渭分明。
香烟渐渐散去,曦珠从回忆中挣脱,抬头看向窗外的熹微晨光,院中的杏树满枝葱郁,从浓绿间露出澄黄硕大的杏子。
暮春远去,盛夏来临,京城平静无澜的水面下开始有暗涌潜藏,有关后来卫家祸端的人也一个个地出现。
姜嫣便是其中之一。
而接着就是谢松。
曦珠很难说自己是怎样的心情,前世他们是政敌,而姜嫣身处六皇子阵营,似乎一个女子没有选择的机会,只能跟随自己的父亲和丈夫。
但她没办法忘记的是上辈子祸端到来时,卫家女眷的生死不由人,她们同样没有选择的机会,不管是董纯礼的一尸两命,还是姨母的客死他乡,或是原本冰雪聪明的卫锦变得痴傻。
曦珠合上眼。
她已在尽力摈弃那些对卫陵的感情,毕竟是前世的事,她不想再让自己陷入那样的困苦境地。
今世无论卫陵喜欢上谁,不再关她的事。
但绝不能是姜嫣。
但她对卫陵和姜嫣的事一无所知,只记起是在她入公府第一年的赏荷宴上,卫陵第一回 见到了姜嫣。
七月初时,镇国公府办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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