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撩起眼皮,唇边漾起笑意,眼里的光忽地变暗,低声问:“美男计能管用吗?”
苏羡音:“……”
又开始满嘴跑火车,她是不是真的对他的认识十分不足。
“我跟你浪费时间干什么……”
她喃喃道。
她刚挣脱开,小孩子笑闹的声音传来,陈浔低呼一声:“小心。”
她的世界转了个圈儿。
非常老套的,陈浔为了让她不被突然从路尽头跑着窜出来的一队小朋友给撞到,扶着她的肩,将她抵在了公园的石柱之上。
他比她高出许多,此刻离得她太近,低头看她都费劲,她却能清晰地看见那颗被她称作“好看”的痣,以及他滚动的喉结、起伏的胸腔。
力量悬殊真的很大。
被他以这样的姿势困于他臂弯之间,苏羡音居然有种压迫感。
陈浔垂着眼睫看她,平复着呼吸,同样讲得很艰难。
“苏羡音,对不起。”
苏羡音感受到眼眶立刻有热意涌出,恨自己不争气的同时,匆忙将视线移开。
两人就保持着这令人遐想连篇的姿势,对话却一点也不旖旎。
陈浔不敢看她的眼睛,低声说:“我……不想找借口,就是我一时犯浑了,我不该爽约更不该……骗人。”
“我能知道理由吗?”
“或者说——借口?”
苏羡音抬起头来,深呼一口气。
“你可以突然不想去。”
但是为什么要骗她?
陈浔本来是不打算把讲给姚达听的那些称不上是理由的别扭原因讲给苏羡音听的 ,尤其是在姚达将他骂醒以后。
但他稍微低下头就能看见苏羡音湿漉漉的眼睛,就觉得自己心里好像也下起了夏季的第一场雨,潮热的湿气将他的心口模糊一片,边界变得不清晰,人也不想再理智。
陈浔唇线抿得笔直 ,皱着眉问她:“如果你真要听,我想先问你,你对柏谷怎么看?”
苏羡音并没有一点扭捏,甚至坦诚直白到令陈浔都讶异地挑眉。
“按照流程,其实我应该说一句‘什么怎么看,他人挺好,但也就是这样了’,但我更想知道你到底想要说什么,所以——”
她叹一口短气,像是给自己加油。
“我不喜欢他,也不会喜欢他。”
陈浔像是招架不住这样坦率的她,没忍住笑意,于是用干咳来掩饰自己。
苏羡音:“?”
她歪着脑袋仰望着他,也许是被他的笑给感染,居然有心情去探探他额头,再冷冷道:“没烧坏脑袋啊,我讲了笑话么?”
“不用管我。”
“总之,对不起。”
陈浔收起了笑意,扶住她的肩,终于有了点正行,说:“不管以后是什么关系,此刻,作为你的朋友,没有搞清楚你到底对别人有没有意思,就把你推给别人,甚至为别人制造机会,我觉得我可能是失心疯了。”
这话听得苏羡音半头雾水,其实她应该听懂了,更应该立刻就谴责陈浔几句,可她的重点居然全在前半句。
不管以后是什么关系?
陈浔低下头,后知后觉耳根先红了,好像解释到这里已经尽了全力了,可是苏羡音的反应却让他觉得,自己这解释根本没过关,她依旧不想搭理他。
“其实……好吧,我告诉你的话,你,不准笑,也别生气,行么?”
陈浔动了动唇,半天却又讲不出话来。
只憋出来一句:“但是,你们家牛奶好像挺认生的,她的爪子真的抵得我有点疼……”
苏羡音视线朝下,发现牛奶果然浑身写着“警戒状态”几个大字,爪子死死抵在陈浔前胸,甚至他这句话刚说完 ,牛奶还颇带有警告意味地朝陈浔“喵呜!喵呜!”了几声。
苏羡音没忍住笑了,声音却轻轻的:“那你倒是放开我啊。”
“那不行”陈浔此刻像个幼稚园的小朋友,“我放开了你又跑了怎么办,我好不容易能有机会说几句话……”
苏羡音极浅地弯着唇笑了,说:“我不跑,听你说完,行吧?”
陈岁终于放下心来,他松口气,也松开苏羡音,断断续续、不太顺畅地跟苏羡音讲那荒唐的前因后果。
他讲得挺复杂,前言不搭后语,与苏羡音见过的很多场合的他完全不同,不是那个站在升旗台轻松自若、站在大礼堂舞台中心照旧不慌不忙的陈浔。
苏羡音听完,茫然了一会儿。
然后看着他甚至紧张到捏着衣角,她用一种“你是不是脑子坏了”的眼神看向他,再平静地说:“我都不知道我该怎么评价。”
“反正……就是我犯浑儿,你能原谅我么?”
“你把我删除的这几天,我好像更清楚地意识到——”
苏羡音的心忽然开始狂跳,开始期待那后半句砸在她心坎上的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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