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叮”一声停住。何明行说:“到了,咱们去开会吧。部员应该等急了。”
简韶应了一声,随他出去。
屋里乌压压坐了一片人,简韶进来时,顿时接受了目光的洗礼。
何明行走上讲台,简韶去了自己部门的座位。
昏昏沉沉的早会又臭又长,其实办了这么多年,万变不离其宗。何明行传达的主要是思想问题,晚会的思想站位可万万不能出差池。
简韶所在的媒宣部是重中之重,何明行将他们分成了两波,一波负责出推文,另一波则主抓舆论,比如官号底下的评论区。
现在许多高考生了解大学,都喜欢去公众号看看,每篇推文都得过三审的官号,参考价值其实并不算太高。
早会结束后差不多也到了上课的点,简韶的教室就在隔壁,她收起会议记录本准备去。其他部员都礼貌地和她道别后各自上课,有个大一的部员却突然凑过来,在嘈乱中小声问:“姐姐,你能帮我个忙吗?我也想搬出去住,我能自己租房子,但是过不了学校手续这关。”
简韶整理本子的手顿住,转头望向她。女生有着卷翘的眼睫毛,头发和皮肤都泛着精心护理过的光泽。
在平戏有许多像她这样家里不是很差钱、脑子又活泛的女生。但是简韶并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找上自己。
“你找一下辅导员吧,想个正当理由,或许可以特批出去住吧。”简韶想了想,说道。
女生却凑近,抱住简韶的胳膊嚷求:“姐姐,求你了嘛,你帮帮我吧。走正规程序肯定是过不了的,你能不能帮我找找政教处的高主任,我请你吃饭!”
简韶蹙眉,有轻微的不适,她忍着想抽出胳膊的冲动,低声道:“我没在学工部干过,和高主任也不太熟,你还是找找别人吧……”
女生的脸色一下子垮了下来,乌黑的睫毛像滴要出墨来。
她一把放开简韶的胳膊,嘟囔:“不想帮就不帮呗,说的这么冠冕堂皇,谁不知道你钓了个厉害的马子,连高主任都得跟你低头……”
简韶眼皮一跳,直直望向她:“你说什么?”
女生吓了一跳,像是没想到她这样严肃,却又不想输了气势,下意识拔高了音量:“这事谁还不知道啊?你倒贴给人当三,在学校外头被人养着。高主任见了你都得低三下气,还得专门找人给你搬行李,那天在宿舍楼谁没看到啊?女生宿舍哪有男生进来的事啊?”
她这么一吆喝,没走光的人也忍不住向这边看来。打量的、看戏的目光一道道刺向简韶。
女生的话仍旧未停。
“你以为人家真想给你搬东西啊?我们这些大一的刚来没多久,你们一声命令我们就得累死累活,你知不知道刘近州那天发着低烧还给你扛行李?今天我找你帮忙,一句话的事你都不愿意帮。凭什么你能无视校规搬出去住,我们就不行?”
一时原本看戏的人也颇有微词了。凭什么简韶能无视校规出去住,而他们就该忍受恶劣的宿舍环境呢?
她的朋友忍不住在一旁小声说:“莹莹身子不好,要煮中药调理,出去住是合情合理的,就是学姐一句话就能帮的事……”
睽睽的众目下,简韶像被曝晒在了干涸的沙面上,她忽而想起电梯里何明行的反常。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有她的室友加持,再加上以讹传讹,恐怕流言传的比刚刚女生说出口的更难听。
想争辩的心如飞烟飘散在日空中,简韶没有很悲伤,也没有遗憾或愤怒,只觉得有一些乏味。
手头上的事很乏味,恋爱很乏味,即将到来的事和经历过的一样乏味。像灰扑扑的屋子炉灰飞扬。
一切就像死人眼睛一般的幽潭,骷骷地发着干瘪的光。没有风波的水面平镜似的寂静一片,但是简韶知道,站在潭边终究会有晃神的一瞬,然后跌落、被吞没。即将到来的危机永远比危机更折磨人。
何明行折返回来打圆场,不疼不痒地揭了过去。她看着那个女生,突然笑了笑。
第一堂课很快打铃,合堂教室里塞的满满当当,简韶独自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并没有人和她坐在一起。
晨光熹微,在卡其色的落地窗帘旁缓慢地浮动,讲台上的女老师带着麦克,正在讲时政新闻中的人文关怀,台下黑漆漆的都是头顶,各自散漫地玩着手机。
简韶握着冰凉的钢笔,感受不到一点温度。
在一切快陷入麻木的朦胧中时,简韶感到轻微的力量,从腹部传来。
极细微、极轻柔,那是一种复苏的生命的力量,正轻轻地,由内而外地击打着她的腹部。
僵硬着手臂,简韶极为缓慢的,张开手掌,抚住腹部。
十指连心,温热的感觉从指腹一路传到心底。
简韶后知后觉,是胎动……
十二月底的清晨,在满是陌生同学的合堂教室,她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她的身体里还有一个生命。
这个小怪物和她一样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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