赝品
或许有了贺云屺的许诺,顾鹤进食量开始渐渐增加。虽然不多,但也是一个令人欣喜的好转消息。
他的表情依旧冷淡,仿佛无法融化的坚冰,安安静静地到点用饭。
贺云屺回来只见他碗里里的饭只扒了几口就被他推开了,迟疑的问道:“怎么了?不好吃吗?”
顾鹤搁下碗筷,淡色的眼睛看不出情绪,“饱了。”
接着就是无止境地沉默。
可不一会儿顾鹤就跌跌撞撞地摸索进了厕所,轻车熟路地找到了马桶地位置,呕吐了起来。
贺云屺的神情不可自控地紧绷起来,呼吸也缓而重。
智能马桶自动地冲去了里面的污秽,顾鹤跌坐在地上,能感受到门口的那个人想靠近却不敢靠近。
“我没有要故意吐掉。”他的声音带着呕吐后的沙哑。
“我知道。”贺云屺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把人抱起来。但一双臂膀似枷锁,抱人得很紧,怕他会就地消失一样,勒得顾鹤有些喘不上气。
那张脸上镇定的表情慢慢出现些裂痕:“乖宝,要我怎么做,才能不伤害你自己?”
他像对自己说,又像对顾鹤说,声音极轻也极其温软。
他为顾鹤擦拭去嘴角的水渍好像不太敢碰,很慢地握住了他的手腕,用的力气也很小,松松圈住。
尽量忽略掉这样的情绪,克制地为他套上了自己宽松棉软的睡衣,把人抱回床上。
顾鹤出院的那天,是晴天,但冬天的的太阳似乎并不带有温度。
他站在阳光下整个人散发着一圈柔和的光晕。
身上穿了一身白色的羽绒服,戴着黑色墨镜,大半张脸被羊绒围巾,显得又暖又白,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嘴角依然平直,安安静静地坐在副驾驶。
川流不息的公路上,车辆在沿途更迭的景物相伴下静静像w大开去。
一路上无比安静,直到熟悉的建筑再次映入眼帘,街道两旁的法国梧桐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一层细白的雪层在阳光出来后消融成一滩水渍,再久些便会干透,不再留下任何痕迹。
贺云屺的眼睛看向前方,手指攥紧方向盘又松开,沉默了很长时间才开了口:“回去之后,记得按时吃饭。”
“嗯。”
“最近降温,别着凉,多穿几件衣服,不舒服就要找医生,你的胃不好,不要贪凉,记得穿秋裤……”
喋喋不休的话语似乎注意到了他所叮嘱的人并没有在意,声音也渐渐削弱下来,直到车内再次回归安静。
他解开了安全带。
“顾鹤。”
落在车门的手顿了一下,垂眸。
他知道那双蓝色的眼眸像汹涌的海水一般把他卷到了海浪中心。如果对上那双眸子,那些过往会一一地拉扯着他的理智,干扰他的判断。
本来就是一场游戏开局不是么,谁都玩得起,谁也玩不起。
仅仅是一个名字而已,顾鹤却猜到了那欲言又止后的话,只不过他不想听。
他保持着不咸不淡的陌生人口吻说道:“如果这么说能让你好受一点的话,原谅了。”
然后毫不犹豫地打开车门,周围凛冽的风灌了进来,让人清醒,也消散了那缕忽闪而逝的温暖。
和以往的送人上学不一样,这次他看着顾鹤一点点地离他远去,路的对面是绿灯,学生们熙熙攘攘从人行道白线上穿梭,他也最终消失在了人群里。
原谅了。
轻飘飘的三个字赦免了他的所有罪行。
他宁可顾鹤大吵大闹一顿疯狂质疑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没有。
那个人安静又冷漠地咽下所有罪行,然后又无所谓地随意赦免。
贺云屺只觉得这三个刺激着他大脑的中枢,像纯洁的天使温柔的念着最骇人的咒语。
顾鹤对自己说,忘了他吧。
后来,贺云屺离开了顾鹤的生活,本就没有交点的平行线因为偏轨了一段时间,其实就是无限不相交,现在终于回到正轨了。
“小顾啊,你的申请已经审批下来了,恭喜你,现在身体怎么样?”
“谢谢薛教授关心,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对了,江老师说你师母给你炖了汤,今天可不能再推辞了。”
“好。”
正常的人生他不太明白是怎样的。但他顾鹤的人生,本应该就是这样的,枯燥又无趣。
有人曾经告诉他,要去阳光之下,他到过了,那是一轮熄灭的太阳,没有光芒,是无尽黑夜偶有灯光。
每三年他们学校就会和瑞典的卡罗琳医学院派优秀学生进行学术交流,简而言之就是交换生。
他本就是一个低调的人,不会像别的留学生一样分享自己的生活到各社交软件记录生活,比如facebook ssenr(脸书)、itter(推特)、icq、youtube(油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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