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衍自觉出了丑,低头红着脸跪在堂前,给圣上请罪:“是微臣愚蠢,未能及时体察圣意。”
梁文帝抬起眼皮儿看了看曹衍,又扫了眼玉台之下的众位大臣,心下暗暗思忖着,以穆景行此次立下的耀世功绩,便是连提他两阶也不为过!可是想到朝中这些左右设绊子的,他又担心提得过快,使得朝中众臣有非议。
而眼下穆景行提前诱出了曹衍他们的不满,故意等他们慷慨陈词的闹够了,才将圣旨拿出,让曹衍当堂自扇耳光。经此一闹,先前所有帮着曹衍说话的一个个都成了笑话般的人物,这些人的尊严一但被打压下去,接下来对穆家如何封赏,这些人也没底儿再多言了。
原本圣上也在犹豫将穆景行提为正三品还是从二品,既然穆景行有本事自己堵住了悠悠众口,那便干脆提他做从二品的参知政事。
梁文帝当朝宣布此封赏,果然台下无人敢再有异议。与将军府交好的大臣们纷纷给穆阎和穆景行道喜,曹衍脸上是又气又羞,红着脸立在原地,直至下朝没再说一句话。
因着穆景行今早班师回京,圣上连早朝都是特意为他延后了半个时辰,穆景行亦是马不停蹄的入了京,过家门而不入径直进了宫。终于等到下朝,正想策马回将军府见家人,却是一出午门便被穆阎唤住。
“景行,随为父一同乘马车回府。”
穆景行迟疑了下,既而也只得松了手中缰绳,将马交给身边的恭六,登上了马车。
一路父子聊了些边关战事,期间穆景行问及家中可好时,穆阎说樱雪有半年没回娘家了,听说他今日回京,昨夜特意赶了回来。接着再想说佩玖时,穆阎突然止了口。他想起儿子的心思,也不知在外这半年有否收敛,最后只轻描淡写的带了句,府里一切如常。
没多会儿马车便停了下来,穆景行请父亲先下车,随后自己下车,门房敞开府门后,穆景行见继母与两个妹妹,带着全府下人都等候在院子内。
半年未见的家人们,如今整整齐齐的站在这儿为自己接风,穆景行不禁感到一股酸意袭上眼框。他上前给菁娘请安,然后又来到两个妹妹跟前,樱雪不由分说的就扑进了他的怀里!
“大哥,你可回来了……”说着,穆樱雪竟嘤嘤哭了起来!自嫁去柳府,他吃了多少气受了多少委屈,可不敢给父亲说,更不愿跟母亲和佩玖说。
母亲与佩玖待她再好,终究只是府里的女眷,更莫说母亲只是个慈悲宽宏的性子,佩玖更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哪个可以为她出头?而穆阎作为一家之长,一但他出面,那与柳家的关系基本也就到头了。更何况柳家总是看不起武将,觉得秀才与兵无可多讲。
故而穆樱雪唯有盼着大哥归来。大哥的才识与智谋皆是柳兴平最为敬仰的,加之又是同辈,教导柳兴平一番,定能恩威并施的将他给震慑住!
“怎么还哭上了?半年不见,我这妹妹是倒着长了不成?”边调侃着,穆景行伸手给穆樱雪擦泪。他虽是个男人,但毕竟善谋,自然看得出樱雪的眼泪不仅仅是因为想他。
穆樱雪破涕为笑,暂且将心中委屈掩下,毕竟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儿,她还是得私下去与大哥诉苦。
将穆樱雪暂时安抚好,穆景行将视线缓缓移至佩玖脸上。
半年未见,可这张脸始终清楚的印刻他的脑中,不曾有一刻变模糊。只是如今再见活物,竟是比记忆中的样子又出挑了不少。天生便是个妍姿娇媠的,近来又似惯熟了妆掠,眼尾一抹红云,风娇水媚的,添了几许成熟女子的风韵。
若佩玖还是之前那般清丽,穆景行此刻该是已将思念多时的人儿揽入怀里,表面像对待樱雪那般不引人注目的拥上片刻!而如今,佩玖越是漂亮,他越是心虚起来,似乎兄妹的身份都不足以在众人面前掩盖他的私欲熏心。
倒是佩玖大大方方的向前一步,拉上穆景行的胳膊,笑吟吟道:“大哥可回来了。快回去换下朝服,来偏堂尝尝我和樱雪为你新调的茶,也解解一路舟车劳顿的困乏。”说罢,她将穆景行往玉泽苑的方向拉去。
穆樱雪自然也跟上,菁娘则对穆阎笑道:“将军还是先回房去换下朝服,再去品茶。”
“好。”穆阎应声,又看了三个孩子一眼,这才带着一丝不安又无可奈何的情绪,跟着夫人先回了房去。
偏堂内, 已然换好一件玄色曳撒的穆景行与佩玖和樱雪围着茶案而坐。
佩玖将三杯新调好的茶倒好, 穆樱雪手快的自己取了一盏饮起, 佩玖便将一杯推至大哥身边, 笑道:“大哥快尝尝。”
“玖儿以前不喜欢调茶, 如今竟也学了?”穆景行笑着接过, 端到鼻尖前品闻一番, 露出个满意的表情。
佩玖嗔怪道:“大哥以前也不喜穿深色的衣裳,总说那样显得死气沉沉的,可如今却也着了件玄色的!”
闻言, 穆景行突然眸中掠过一抹哀伤,既而是苦笑:“呵,营中穿不得浅色, 一来是点眼, 二来四处是血迹,随便抿上一把又要回帐内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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