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井台上,腿搭在井口里,身上剧烈的颤抖。边颤着,边哭姜郎。她嘴里念念叨叨,眼看着天边露出了鱼肚白。
便哭道:“姜郎……天不从人愿呐!我一片痴心错付,为你几番寻死,竟是想死都难。呜——你昨日到底是如何做到的?你教教我啊姜郎……”
“你去了,我如今度日如年,多活一日便是多受一日的罪……”
哭着哭着,突然落起了雨来。涷雨如泣,更添愁绪,季芙菱就哭的越发厉害!
“姜郎……你走的翌日便落了雨,定是上天也随我哭你……”
又哭了许久后,雨也停了。晓雨初霁,天很快便亮了起来,路上依稀有了行人出没。恭六意识到这一夜算是白等了,心下已然放弃。
偏巧这时,有个路过的书生惊呼起:“姑娘!你如何能坐于井沿之上?!”说这话的同时,书生背着书箧朝那口老井狂奔而去!
闻声,季芙菱边回头看,边抬起胳膊用衣袖抹了抹腮边的泪。见那书生朝她跑来,她想着既已有人发现了她,她便不能在此寻死了。于是,她想要爬起来。
然那堪堪润了雨的泥路,正是滑不可陟。书生只顾着奔去救下那姑娘,却没留意自己脚下,脚踏下时,刚好踩在一小摊雨水中,猝不及防的摔了个大马趴!
他这一摔,身后背的那书箧瞬时甩了出去。内里书卷沉重,且又是朝着奔跑的方向,是以书箧径直砸向了季芙菱的头上!
刚刚提出一条腿的季芙菱,被这突来的一记重击,砸的整个人向后仰去!
不偏不倚的,就摔进了那口井里。
“姑娘——”那书生刚抬起头来,就看到了这一幕,一只胳膊凭空伸着,似想够那根本够不着的人。
随后那书生爬起,趴在井沿儿上往下看,黑黢黢一片,不知这口老井有多深。人掉下去,想也知道没救了。
书生万分愧疚,朝着那口井落泪:“姑娘,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呀?都怪小生,小生迟了一步……”
是啊,他那会儿正趴在地上,并没看到是自己的书箧将季芙菱砸下去的。只当是那姑娘看到他来救她,更加着急的跳了井。
书生拾起散落的书卷,放回书箧中,重又背回身上。临行前又望了一眼那口井,恭恭敬敬的拱手拜了拜:“小生冯卿臣,初来京城,连姑娘姓谁名谁都不知。纵是有心想为姑娘回家报个丧,却也不知姑娘家在何方……”
“小生也只能先去前面府衙帮姑娘报一声了,哎……只愿姑娘若有来世,定要学会惜命的道理,莫再做此等傻事。哎……”接连短叹两声,书生转身继续赶路去了。
在墙边看着这一幕的恭六,看呆了。直愣愣的立在原地,半晌未动。
良久后,他才抿了抿嘴,咽了咽,心下暗暗称奇!之后便抬脚急急往将军府回禀去了。
穆景行得知了季芙菱坠井身亡的消息,心下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季芙菱罪该万死也好,罪不至死也罢,总之她的死能解除佩玖的危机,那便是死得其所了。
“姜家公子和季家小姐双双身亡的事,暂且先瞒着玖儿。”穆景行斜一眼恭六,吩咐道。
恭六先是点点头,旋即又露出一抹为难:“大公子,咱们虽然可以瞒着不说,但官府很快便会查明死者身份。到时候府里下人进进出出的,定是瞒不住的。姜家公子那事更是已经闹的满城风雨,怕是小姐很快就会知道。”
叹了一声,穆景行眸中也黯淡下来,无奈道:“瞒一时算一时吧。前日刚经历了被歹人胁持的事,玖儿到现在还不肯正经理我。若再得知这两桩事,她定觉一切因她而起,钻进死牛角尖儿里出不来,偏偏这会儿又听不进去我的话!”
大公子如此一说,恭六就明白了。大公子这是想先等小姐对他的气消了再说,到时便是小姐难过,至少大公子可以劝她安慰她。毕竟平日里小姐最听大公子的话。
“大公子放心,属下知道了。定会吩咐下去,不许任何人在小姐面前多嘴!”
“下去吧。”穆景行声音懒怠的吩咐了句,便自行转身往里屋走去。
这几日他无心公务,满脑子想的皆是自己那时说的那些胡话!也难怪玖儿不肯原谅,的确是太过伤人。
可是比起她被旁人真刀真枪的伤,穆景行又宁愿佩玖是被他所伤。她气也好,她不理他也好,至少她好胳膊好腿儿的,他可以慢慢将功补过。
往日佩玖和樱雪都喜欢去隔壁璃郡王府上听曲儿看戏,因为将军府皆是武将,素来不喜好这些玩意儿,所以自己府里从来没请过。可如今为了哄好她,唱的跳的穆景行都请了。
然而院子里唱的舞的再热闹,佩玖就是紧闭着门户,不理不睬。倒是把个樱雪逗的每日乐颠儿乐颠儿的,跟过年似的。
总不能让他一户部侍郎,又是个当大哥的,回回都爬窗吧?!
这厢,汀兰阁的那位,倒也不是日日关门闭窗的一事无成。
佩玖坐在小书案后,面前的书案上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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