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婧瑶像是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噩梦,梦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无边的漆黑。
后背很疼,像被猛兽撕裂一样,她被抬上手术台,似乎短暂地醒了一会儿,眯着眼睛看见了刺眼的白灯,然后就晕了。
不仅是皮层的灼伤,下面的肌肉组织也被火焰烧坏,背心残存的棉质纤维嵌在了伤口里,清理的难度较大,唯一庆幸的不是什么橡胶之类。
光手术做了四个小时,把等在外面的严芮和严其琛折磨得心痛,半宿才看到女儿被送出来。
几乎是不眠不休,严婧瑶被推进病房没多久,严其琛就开始联系北都的医院。季岚在这里,严芮同样怕女儿心有挂念,醒过来就想嗷嗷下地去看人家,于是也同意转院。
不管怎样操碎了心,另一层手术室被抢救的陆小慈则显得格外凄凉,案发这么久,只有办案的警察在门口守着,等待结果。
不仅无人问津,连父母都联系不上。君云开光听“无人接通”都听得头大,最没办法,把手机扔给同事继续打,自己跑上楼去季岚的病房。
相较被陆小慈抱住灼烧的严婧瑶,她算是轻伤,虽然嘴唇缝了针,但是能勉强说话。
“季老师,你和陆小慈认识么?”
“……嗯,她是法学系的学生,选修心理课。”
“她和你有过密的接触么?”
季岚摇了摇头。
“她和你有私人恩怨么?”
季岚又摇了摇头。
“只是选修课的学生?”
“嗯。”
“……”
仅仅是来上选修课的学生,和老师没有私人恩怨,没有过密的接触,却绑架老师,实行监禁和虐待。
现在的孩子……君云开挠了挠后脑勺,情杀仇杀财杀都不是,就剩下激情犯罪了。
刚刚已经有警员去询问过那两个孩子,两孩子抖得倒干净,但没有什么很有价值的线索。
抓到那个协助陆小慈的大妈,她也是很懵,以为自己只是假冒家长应付难缠的老师,所以,陆小慈是早有预谋。
动机令人费解,君云开看季岚脸颊浮肿,嘴唇的伤口似乎有开裂的迹象,便简单说了几个能够用点头或摇头回答的问题。
最后,“季老师,你和严律师的关系是?”
再普通不过的问题,季岚的呼吸轻轻地一顿,虚弱地抬起眼神,望着眼前的刑警。
片刻,“朋友,接触过一段时间,关系还不错。”
下唇又开始发疼,伤口轻微的崩裂,季岚的声音有点微微嘶哑,但是平静,一潭死水。
“她是我的律师。”
旁边的季琬琰恰好地接过话头,一只手轻轻扶住女儿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是这样的,市面上的一本出版物涉及对我的侵权,我和严芮是好朋友,知道她女儿开了律师事务所……”
事实,又不是全部的事实,但是合情合理,君云开在随身的小本子上刷刷写了几行,离开。
“妈,我累了。”
目送警察离开,季岚终于松下来,疲惫地倚靠着母亲,闭上眼睛,“……我想休息一会儿。”
很多事情还等着她去做。
……
时间到了凌晨五点半。
负责看着手术室的警察换了一波,君云开熬了一夜,咖啡灌了五杯,终于听到局里负责联系陆小慈父母的组员传来好消息:找到了。
陆小慈的父母一个是医院心理科医生,一个是当地的律师。可他们对陆小慈的态度还是那样,哪怕警方上门,也是同一套不管不问的态度。
两人都各自成家,算算他们和陆小慈的年纪,她应该是母亲十八九岁未婚先孕生下来的孩子。
“小时候照顾她的奶奶已经过世,君队,情况就差不多这样了,人家爹妈就是不愿意配合。”
大概是能甩多远甩多远,君云开叼着烟,扭头看看病房里裹成木乃伊的女孩,突然想起自己没有血缘的姐姐,君心兰。
不负责的父母永远只多不少,他抓了抓乱蓬蓬的头发,又问:“那安眠药呢?她哪里搞来的安眠药?不会是她妈……”
“还真是!”
“……”
“陆小慈有精神病史,偏执型精神障碍,就是妄想症,从小学六年级开始出现偶尔的幻听,后来慢慢地严重,频率增加,高中时期出现自杀倾向,严重的失眠症……”
陆小慈户口挂在生父的一边,她在母亲的心理科进行治疗,高叁上学期出现明显好转,高考结束后又进行了叁个月的针对治疗,最终被判定为康复,随后陆小慈入学。
安眠药确定是她严重失眠时期攒下来的,不知道最初的目的是什么,最终用在了季岚身上。
“……”
对方父母显然一点都不了解自己的女儿,君云开愁得慌,狠狠把烟吸完,手机滴滴两声,显示有新的来电打进来。
局长……他更愁了,赶紧把电话先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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