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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天台一般不让随便上的,边与颂好不容易才从医生那儿弄来钥匙。
明天就要离开了,今晚去抽支烟告别吧。
一推一开,烟雾扑面。
有人吗?
哦,是前几天被扎针的大姐姐啊。
边与颂进去时,她的脸被手机屏照亮,指尖夹了一根烟。
晃着手里的打火机问他:“要吗?”
边与颂摇头,她于是又低下脸看起手机画面。
他其实不太爱跟人搭话的,所以就自顾自走到栏杆边,看着底下的夜景点烟。
高处不胜寒,手腕忽然抽搐,抖了一下,打火机掉了。
“喏,防风的。”
最后还是用了大姐姐扔来的。
很奇怪,明明是今天才讲过话的陌生人,却莫名就熟悉了起来。
可能是对于她的症状,边与颂观摩过几遍,而关于边与颂的噩梦,她也听过几遭。
都有病嘛,还分高低贵贱?
“哈,这个纪录片的观点挺有意思的。”
她在他背后笑着,也没想等他回答,直接读了出来:“一个从不忏悔的好人和一个经常忏悔的坏人,你觉得上帝更偏爱哪个?”
“不知道,我两种都不是。”
他应该属于那种从不忏悔的坏人,反正不会是被偏爱的那个。
“那你是,会在这二者里选择偏爱某一方的那个?”
“”
可是如果总听到这种无聊问题的话,上帝也会被烦死吧。
‘吵得要死,自杀算了’,会有这种想法吧。
“你大概是那种,连偶尔的不走心的忏悔也会听进心里的类型。”
将死之人看问题会不会更通透点,反正都是哭着问世哭着离开。
边与颂猜她大概是看到了那天安知惹出的盛况。
对医院里的患者来说,她应该算招人烦的外来者。
就像他对于那个班级来说。
“她只是有认知偏差吧。”
“你一直这样帮别人找理由的?高共情的人很容易痛苦。”
“就当在受难。”
“结果你还是上帝嘛。”
“我?疯狗而已,可能非正常就会看起来哲学点。”他嗤笑着吐了口烟,“无私与我无关,比起人更喜欢动物多一点。”
唯一一次有这种感觉的时候就只有性爱里,粗劣又低俗。
当她哀求时口中念着忏悔词,眼中曾含有祭拜的虔诚时。
“可是人无需悲悯,但动物需要,不是吗?”
“谁知道,你钥匙哪里来的?”
“偷的。”
“但愿你别在今晚跳。”
“哈,今晚我是想活的。”
“嗯?”
“遇到一只需要悲悯的动物嘛,疯狗,你自己说的。”
“”
一根烟燃完,边与颂准备走了。
姐姐说:“或许也没什么非正常的,只是精神病人会提前体验一次做上帝的感觉而已。”
听着耳边真诚的、不真诚的、发自内心的、违背内心的忏悔词。
定下抉择命运的、干预公平的、盲目审判的受难日。
上帝门徒背叛,编织复活谎言。
自由的成本那么低,阻挡只需一块玻璃。
边与颂神色如常地望着对面的古逸,很近的距离,听他歇斯底里。
正常的,都要经历这样一个过程的。
你看,不是没几分钟就老实了么,都快跪下磕头了,用不着这么激动的嘛。
刚才的激奋哪儿去了?平时趾高气昂的傲慢哪儿去了?继续骂啊,打啊,动手啊。
不是一向喜欢仗着人多么,好像只要有人附和就什么黑的都能说成白,垃圾需要抱团。
边与颂冷漠得像在看默剧,自始至终,对他的表演不悲不喜。
等到见面的时间临近结尾,才在转身前平淡地问了一句:“你认识秦颂么?”
茫然,疑惑,思量,犹豫。
嗯,知道了,他不记得。
那就没什么好再说,“好好习惯你的新生活,会维持很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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