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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儿乍富”(1 / 2)

被施舍着给予的初级修复液,如同生锈的零件般在他破烂不堪的身躯里运转。

伤痛和耻辱以拉锯战的形式争夺着肢解他的权利,难分伯仲,却将“折磨”诠释得淋漓尽致。那涣散的意识先是在他的四肢百骸里号哭着游行,很快又自创口逃逸,堪称可笑地与他划清界限,端着一副局外人的架子俯视着他。

俯视这滩把地毯浸得发黑、死死盯住天花板的“脏东西”。

“好好好,我知道你的意思。”

老林皱起眉头,语气很有些不耐烦,对着视讯投影里的秦杏一摆手:

“不用给我分什么成,我不差这点钱。你最好以后也有这种聪明劲儿。”

秦杏一时还想要再说几句感谢的话,但触及老林颇似警告的眼神,也只好勉强地咽下去。她侧过身,露出坐在身后的安吉,轻声道:

“安吉说如果需要,可以用她的医疗舱,她这边可以给你开进她房间的权限。”

“死了的脏东西就更不值钱了。”

正在仔细打量自己发尾的安吉,此刻抬起头来望住老林,她依旧用平和亲切的笑容,说着与“平和亲切”全然绝缘的话。

“不用了,再补点修复液就可以交差了。没必要动用什么医疗舱。”

自动门已经在老林面前展开,老林对安吉身上的这种反差感不以为然。他又对秦杏的训练提了些建议,才道了别结束了视讯。

老林走进秦杏和安吉这间寝室的客厅里时,有一种重回故土的错觉。

而那故土是一颗有着长长编号的垃圾处理星。

呼吸。

他要呼吸。

像一只被巨浪扑上沙滩的鱼。

脚步声和着他越来越重的心跳声,猛烈地冲击着他的耳膜。他的牙齿在打颤,寒冷占据了他的每一寸,在越发清晰的幻觉里,他感到他的血液在凝结,像难以融化的冰棱。

当老林把那支还在实验中的新型修复液一滴不漏地倒进秦珩大张着试图呼吸的嘴里。

他开始变得像一锅沸水。从每一个或浅或深的伤口里冒出血红色的泡沫,那些泡沫膨胀着生长着,并发出甚至令人有所不适的异响。原本犹如死物的身体也开始抽搐变形,既像是正在翻滚的水,又像是正在被揉捏的软泥。

逆着光的老林,眼眸酷似黑洞洞的枪口。

“救——”

勉强成型的单字自他早已僵硬的舌尖坠落。秦珩抓紧了地毯,指节因过于用力显出并不正常的苍白。他已不是沙滩上的鱼,而是一条油锅里的鱼。

仅用“疼痛”来形容此刻,就显得太过轻描淡写。秦珩飘散的意识被死死钉在躯壳里,他从没有比这一刻更渴望死亡。

老林似乎是笑了一声。

他把他从地毯上提起来。

失去声音的秦珩还在不受控地持续着不正常的痉挛,他打量着老林,像是在估算他生命的剩余。

高大的男人,生着极短的黑发和一双褐色的眼。他是一把开了刃的刀,潋着泠泠的光和滚烫的血。

“败类是无药可救的。”

他的眼睛里没有温度。

“尤其是管不好下半身的。”

秦珩伤口处的血红泡沫正在消弭,露出完好如初的肢体。然而疼痛虽然大减,但在他的下腹部,却猛地生出一团奇热来。

老林继续道:

“现在,无论如何也管得好了。”

意识到命运的秦珩大惊失色,他已恢复了大半的体力,也不再受巨痛的辖制,只是身体的痉挛还未停止。他开始猛烈地挣扎,开始吼叫,他试图去咬老林那只提起他的手。

“不!不!不!我要见秦杏!她…她!她怎么敢?她怎么敢!”

对于这种无谓的挣扎,老林只觉得索然无味,他扼住秦珩的脖子,像对待某种聒噪的不知天高地厚的禽类。手下用了些力道,那吵闹便荡然无存。

他并不客气地对秦珩做出最后的宣告:

“她当然不会来。你算什么呢?”

“败类也要有自知之明。”

“老林对你很好。”

安吉对着镜子梳理着她栗色的长发,她的头发柔顺得过了头,秦杏甚至疑心梳子可以毫无阻碍地一路滑到发梢。也许是她的语速,这话听着倒有点意味深长。

“他对我确实很好。”秦杏也不痛不痒地重复这个事实,她现在已经很能对安吉的态度保持住平和了。

梳子顺过安吉略有些鬈曲的发尾,她打了个哈欠。

“我以为你请他替你上交脏东西,他多少要斥责你几句。”

秦杏笑着摇摇头:“他就算是斥责我也不怕的,老林是很好的人,他一直很为我着想。”

安吉放下手里的梳子,一手托腮,眨了眨她那双橄榄石般的绿眼睛,对此作出了评价。

“真奇怪。”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

“你和他都很奇怪,但他更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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