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订好了,是你喜欢的那家法餐。」
「好的。」少年明白,也习以为常,父母行程总是繁忙。他歛着眼让化妆老师帮自己卸掉粉底,沉浸在漫漶的思绪中,岂料却在父母要走出门的那一刹,他忽然抬首,叫住了那对夫妻,「爸、妈,今天是姐姐生日,不回去帮她庆生吗?」
「哎呀,今天是凝凝生日啊,你不说我都忘了。」nv人懊恼地看了眼jg致镶钻的腕表,「但今天餐叙可能会到很晚,回到家应该已经过十二点了,明天让凝凝的生日跟你庆功宴一起过啊,回去帮我跟她说个生日快乐,乖。」
父母亲走了,岑南视线越过敞开的门,盯着那空无一人的廊道,不自觉地发起愣来。
难以言喻的微妙涨cha0而来,意识都失焦。
直到化妆师喊他的名,少年才如梦初醒,将脑袋偏回去,方便对方继续替自己卸妆。
他拿起手机,先传了条讯息给姐姐,说自己的独奏会圆满成功,等等就要回家了。
回去的路上,他让司机绕了一点儿路,去姐姐喜欢的那家甜点店买了蛋糕,蓝莓味儿的,她最锺ai的口味。想着等会儿要帮姐姐庆生,少年这才开心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也多了几分鲜活。
他心情甚好,哼着方才拉的曲子,小调在他舌尖辗转,随着门开溜进室内。
少年低首,姐姐外出常常穿的那双帆布鞋还在玄关,客厅一片漆黑无人,那她必然是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要不乾脆给姐姐一个惊喜,他想。
於是少年不急着去找姐姐,反而提着蛋糕进厨房,拆开盒子,cha好蜡烛,点上一簇小火,最後才捧着蛋糕小心翼翼地走上楼。
他站在姐姐的房门口,大声道:「姐──我回来了。」
没有回应。
等了三秒,他又再一次朝门板喊:「姐!我回来了!」
依然毫无动静。
而後又试了几声,都没有人来应门。
他想,姐姐不会是今天在外面跟朋友玩太累了,所以不小心睡着了吧?
那怎麽行。
蛋糕蜡烛点都点了,生日也仅此一天,就算闯进去把她吵醒,也要让她度过这珍贵的二十岁生日。
反正从小到大只要他惹毛她了,姐姐也只会毫无威胁x地怒瞪,再意思意思地打个两下,便冰释前嫌,继续跟他凑一块儿玩了。
「姐──我要进来了!」
少年象徵x地宣告完,便动手推门,才发现这房门其实也没真正地阖上,松松地卡在门框那儿,留下了一小道不起眼的缝隙。
於是少年心安理得地走入房内。
灯是亮的,姐姐确实在。
少年端着jg美的生日蛋糕,弯起那双遗传自母亲的漂亮瑞凤眼,绕到姐姐的书桌旁──
「啪」地一声,手中的大蛋糕摔在地上,烂成一滩甜腻腻的软泥。
尽管如此,甜味在这个空间中也很快就被消弭了,更刺鼻的味儿蛮横地钻入鼻尖,厚重的血腥味像是终於找到了新的宿主,张牙舞爪地朝少年扑来。
「姐……」他的咽喉被巨大的恐慌掐住,锈迹斑斑的声带,勉强发出的字音也颠簸,「姐……」
姐姐确实在。
姐姐坐在书桌前,更正,姐姐瘫在书桌前,瘫在那滩腥红se的、还在汩汩流淌的洇sh血泊中。
感受到生命的流失也只是一瞬间,霎时万物颓败,天地崩塌,空气残留的溃烂气息如烟缓绕,渗入每一寸毛孔。堵塞,尝试换气,然後窒息。
剧烈的视觉冲击狠狠t0ng过来,淹没感官,也剥夺了语言的权力。少年僵在原地,大脑失去运作能力,哽咽的声嗓堵在喉头,他想喊一声完整的「姐姐」,浓重的血se却覆盖掉他的所有声音。
nv孩子的衣服已经被染成红褐se了,白皙的肌肤也沾染了无数血痕,房间狼藉一片,尖锐的弹簧刀落在少nv脚边,浸在血红中,凝着丝丝缕缕的森然。
而弹簧刀的旁边,是一把被砸得稀烂的小提琴,共鸣箱破裂,琴头与琴颈崩断,更是与琴身身首分离,同样被血泡得黑红腐烂。
是姐姐平时拉的那把小提琴,他一眼就能认出来。
满室混乱与血迹分食着理智,少年单薄的身子猛烈地痉挛了一下。
人的血竟然有那麽多。
人的血竟然有这麽多。
人的血竟然……
瞳孔急遽紧缩,那嚣张地、蜿蜒地爬过nv孩子喉间的伤口,好似一条伊甸邪佞的蛇,sisi缠住颈项,毒牙一刺,诅咒与罪恶都烙印。
几秒过後,少年终於意识到了什麽,颤抖的腿一软,惶惶然跌坐在地,坠入了跟姐姐一样的,喧嚣的血浪中。
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蛋正好对着自己,清秀而枯朽。少顷,迟来的眼泪夺眶而出,少年终於崩溃地嘶吼出声──
他看见姐姐空洞的眼瞳里有断掉的琴弦,血一样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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