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于是便频繁周旋钻营话术,又拙劣又无趣。蓝芷不懂,有这时间,多读点书,多学学圣人的智慧,不好吗?除此之外,她还觉得,今晚的张荦太惹人气了!张荦也察觉出今晚的姐姐心情不佳,夹着尾巴碎步跟在后面,不敢上前,不敢搭话。回到未央宫,蓝芷头也不回地进屋,‘砰——’地将门关上。要不是张荦及时止步,他就该一鼻子撞出血来。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孙喜来,喜来一脸无辜,不知所以。今晚这一耽搁,时辰已晚,祁澹已经睡下,再授课是不可能的了,但张荦想了想还是没走。毕竟姐姐生气了,怎么能让姐姐带着气睡觉呢?他厚着脸皮将门推开,见蓝芷正在饮茶,看表情像是在平复心情。张荦双手垂在身前,耷着脑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凑上去。蓝芷猛一下将茶盏掷在桌上,惊得人心一颤,“书不好好读!跑去替人洗澡?”他矮着声音求和:“知道错了,姐姐别气坏了身子。”蓝芷见这乖顺的模样,想到方才在苏贵妃面前,他也是这般低眉顺眼,心中刚下去的怒火不由地又蹭蹭升腾,“不思进取!不学无术!”她在训人一道上本就不算巧舌如簧,嘴里跟不上心里愤懑,一不小心就口不择言:“这么爱给人洗澡,怎么不见你替我洗?”“好啊。”小太监想都没想,立马接话,一双黑葡萄眼珠精光乍现。 香椿炸酱面澡呢,暂时自然是洗不成的。两人都是话赶话,冷静下来都替自己臊得慌。蓝芷端起茶盏,战术喝水。太监在这宫里不算不上个男人,伺候主子洗澡,本来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关键问题是,在蓝芷心中,从未将张荦当成一个太监。四年前刚重生的时候,张荦在她沐浴时误入,她就手忙脚乱的。更别说现在,小太监长到十七,正是朝气蓬发的翩翩少年。这几年气质面容都越发出众,个子也窜得快,谦卑躬身时都比她高半个头。要在这样一个人面前宽衣解带?额,臣妾做不到。张荦也垂下头,黑眼珠子躲闪,不敢再看上头的人。他很后悔,觉得自己一定是嘴抽了,竟然脱口而出这样的混账话,唐突了姐姐。事实上,小太监并未反应过来,主子吩咐他答应,原没什么不妥。他伺候苏贵妃沐浴的时候,心里一点异样情绪都没有,伺候主子是他的差事啊,能有什么想法。但此刻,他就是觉得自己孟浪,觉得自己坏,大抵因为那不是一般的主子,是他的姐姐,是他惠藏心底的少年心事。两人‘各怀鬼胎’,气氛也从先前的剑拔弩张,转变成一种窘迫羞赧,一种隐秘难言,一种莫名生出的暧昧?蓝芷打发他退下,张荦见她好像没那么生气了,放心离开。接下来的几日,张荦来得都很及时,点心吃食也做得别出心裁,祁澹被哄得很开心。可惜好景不长,没几天他又开始隔三差五地迟到,最近有时甚至都不来了。蓝芷内心不快,表面上却不好发作。毕竟张荦并非是未央宫的人,她其实不好太管着。另外,虽然她想教张荦读书认字,但张荦只是一个太监,读不读书,或许也没人觉得重要。她只能暗自观察揣测,他到底在忙什么?到底为什么不来读书?一日午后,她躺在院子里的银杏树下晒太阳,看倦了的书册搭在脸上,小风习习,好不惬意。一墙之隔外,就是苏贵妃的长乐宫。长乐宫和未央宫靠得近,蓝芷和苏贵妃算是邻居。她听到些窸窣的脚步声,长乐宫的宫人正在侍弄墙角的花坛。不多时,这几个宫人开始窃窃私语聊八卦。“你们见着娘娘最近的新宠了吗?”“什么新宠?”“高高瘦瘦,皮肤好得跟白里透红的蜜桃似的,好像才十七。”“啊你说他啊,好像不是咱们宫里的,只是来打杂。”“是的,几年前就在驯兽房打零工。”“我说什么来着?他刚来驯兽房,我就说过,怕是逃不过咱们娘娘的法眼。”“唉,咱们娘娘折腾人的本事,可不是糊弄的。”“可惜了那一身好皮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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