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那大儿子早就饱餐餍食,只是想解个馋,把那桂花糕当可有可无的佐食而已,咬一口就弃之不理。他的命是主子救的,名字是主子起的,他为主子挡板子,主子替他上药,他见主子 乌鸡四物汤(二)迎春垂首立在门口,手里紧攥着一小瓶药。孙喜来迎上去,“姑娘怎么来了?”迎春将药瓶往前递,抬眸看了看屋里的张荦,又迅速埋下脸来。她进宫三年了,年纪也比两个小太监大一岁,可与他们说话,仍旧恇怯得很。孙喜来明白了她的意思,“是给张哥哥治额头的伤药?”“嗯。”迎春点点头,不愿多留,急着转身就走。“谢谢啊。”孙喜来在月光下,朝着她的背影,挥了下手。“迎春姐姐是个会心疼人的。”他轻掂药瓶,笑着走近张荦,“赶紧涂点药吧,瞧着比白日里更严重了。”翌日一早,兰芷才回自己宫中。这说明什么?说明兰才人昨夜一整晚都歇在皇上宫中。这可是天大的殊荣,历来嫔妃侍寝,完事儿都是回自己宫中就寝,哪有赖在龙床上睡懒觉的。除非皇上愿意让你睡,皇上愿意宠着你。这还没完,皇上破天荒地召幸了兰才人三晚。连续三天,夜出昼归,每日清晨回来,兰才人一头闷进房间,补觉。整个永宁宫内,议论纷纷。张荦正在小厨房,拿刀切菜,为惠妃娘娘准备早膳。小太监们趁着主子还没醒,声若蚊蝇地七嘴八舌。有人说,兰才人每日清晨归来,眼下都是一片乌青,又累又没睡好的模样。还有眼尖的说,今儿早上,兰才人带回一箱子大大小小的书册,上头用锦缎盖得严实,似是皇帝给的神秘赏赐,轻易不让人见。厨房角落,一身高体宽的中年男子曲腰窝坐,仔细留神盯着炉上的燕窝,嘴里却随意散漫地嚼着一块槟榔,“一群嫩崽子,懂什么呀?”“呦,王福平,您懂得多。”一白面小太监凑到中年男子身边,贼眼嘻嘻道,“您给我们大伙儿讲讲。”王福平闭目仰天,啧嘴道:“一个是妙龄初开,一个是春秋正盛,阴阳两合,如鱼得水,自然干柴烈火。”他边说还边摇头晃脑,颇为享受地眯着眼,“那一箱小册子,不用猜,也知道是什么。”“嘿,是什么呀?”白面小太监懂了也装不懂,嘴角歪笑地凑上去追问。“春……”“哐——”地猛一声,张荦大刀落下,惊得王福平差点从板凳上跳起来,后半句生生咽了回去。王福平看着砧板上一条被直直砍下脑袋的大鱼,责骂道:“这鳜鱼被你一刀斩了首,还怎么做型啊?以往做事最是稳当,这几日也不知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王福平是永宁宫小厨房的总管太监,底下人办岔了差事,说叨两句理所应当。张荦垂头挨训,一副恭顺不回嘴的模样,眼里隐含的凶光却丝毫未退。他一把摆下手中的大斩刀,另从架子上选了一把锋利的薄刃尖刀,手提尖刀,昂着脑袋,大步流星地朝屋外迈去……
他又一把揪起眼前的活物,毫不犹豫地一刀直抵对方喉管,止不住的鲜血汩汩涌出,溅了他一身。任对方叫喊挣扎,痉挛抽搐,他狠厉的眼神也未见半分动容,残酷阴鸷得如同一个冷血杀手。于是傍晚,兰芷刚补觉醒来,桌上便多了一道浓香四溢的乌鸡四物汤。张荦福身禀道:“惠妃娘娘特意嘱咐给主子补身子的。”兰芷早上一回来就睡得昏天黑地,连日熬夜的脸蛋红润了不少,正觉胃里空空。她睖眼打量桌上的汤,心中思量:惠妃让准备的?这乌鸡四物汤是道补身体的药膳,益气补血,适宜女子食用。看来惠妃是担心她身子弱,连日承宠,要给她补补。惠妃娘娘神通广大,本来兰芷还以为自己被皇帝召幸,是惠妃的手笔。如今看来,皇帝究竟做了什么,惠妃根本不知情。惠妃确实有意要自己宫里的兰才人分宠,或许也曾在圣前美言,皇帝正好顺水推舟,既应了惠妃的美意,又成全了自己的心思。可皇帝的心思究竟是什么?连续三天了,兰芷还是没搞明白。也许在这宫里,任何人再神通广大,都强不过皇帝神通广大。张荦上前将砂锅盖子揭开,鸡汤的醇香,混杂了山药的清香和板栗的糯香,轻嗅一口,还隐隐夹杂着当归和黄芪的药香,五味层叠,一下子满室盈香。角落的迎春忍不住侧目探望,连院子里扫地的孙喜来也循香溜了进来。张荦望着兰芷放光的双眸,嘴角不动声色地轻扬,正要上前准备拿碗给她盛汤。“多谢惠妃娘娘体恤。”她说这话时,声音客套而冷淡,继而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张荦,似乎客气话讲完在下逐客令。他探向汤匙的手僵住了,忙缩回袖中。是啊,他已经不是兰芷院子里的人,为她布菜盛汤,似乎也没什么资格。迎春见两人气氛异样,忙上前和事,“张荦你先去前院忙吧,我来伺候娘娘。”兰芷欣然接过迎春手里的汤,眯眼喝了一口,好鲜。又招呼迎春坐下一起喝,还不忘喊来流了半天哈喇子的孙喜来。兰主子真是平易近人,一点不摆架子,说自己也是贫苦宫女出身,大家能分到一个院子是缘分,就跟一家人一样。她也没什么大本事,没法儿带大家飞黄腾达。往后,人后不必非要拘主仆之礼,有她一块肉,便少不了大家一口汤。三人围坐一桌,捧着碗喝汤,倒真有些一家人的样子。张荦再待下去,就真是太碍眼了。他默默退出去,在窗下立了半晌,觉得心中跟针刺一样。兰芷的一双眸子从碗沿上方瞟出,打量着外头窗下的人该是离开了,才斟酌着对迎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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