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在宥在众下属的簇拥下,挎着大刀迈进延春阁的宫门。
与此同时,有个人被秘密带进宫,“扑通”一声跪倒在来人面前,钟粹宫昨日包姒路过的书房,里面传来一道劫后余生的哭诉:“奴才叩谢太子殿下救命之恩!”
小侯爷,现在是指挥使,被鸢尾恭恭敬敬请到正厅,小小的屋子里挤满了一群大汉,包姒有些憋闷,指挥闻在宥:“叫其他人出去。”
几个下属冷哼一声,对有人对老大颐指气使的行为不屑一顾:“娘娘,还烦请您不要妨碍公务。”
“出去。”
没想到指挥使发话,下属们面面相觑,拱手告退。
“小侯爷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
他抓着杯盖的手掌用力收拢,把里面沸腾的热气压下:“昨夜你不在延春阁,你在哪里?”
“这和长乐宫走水的事没关系吧。”
“砰——”
包姒坐在上位瞳孔震颤,闻在宥徒手捏碎了瓷杯,他捏着一块莹白的碎片上前拨开女人的衣领,绯红的印记触目惊心:“是谁?”
她想拢起领口,尖锐的刺片抵在锁骨上,他咬牙切齿:“我问你是哪个畜生干的!”
原主死了,包姒就把他当成前夫一样对待,宽慰但敷衍:“这不重要,锦衣卫查走水一案,现在能证明我没有时间去纵火不是?”
“他这么厉害,让阿姒一整晚都没有时间?”恶狠狠的男人越说越委屈,手里的力道逐渐放松,他跪在女人面前,伏在她膝头,抬眼泪成一片,“阿姒…你不要我了吗…”
该怎么解释,说她不是你的阿姒,还是说她爱上了别人?
第一个说不出口,第二个也不对,她和沈还,她见色起意,他出尝人事,谈爱太重,谈情太深,她无法说与小侯爷,只能沉默着轻抚他的鬓发:“我总归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啪嗒。
碎瓷片掉在地上,同男人的眼泪一起。
闻指挥使是红着眼出去的,下属们拥上来:“老大,怎么样,问出什么了?”
男人低头没说话,这群没眼力见儿的还专挑人痛处说:“珍妃娘娘之前才被宣贵妃诬陷过,肯定怀恨在心,昨夜定当有不轨行为!”
一直没抬头的人突然给他一个暴锤,一脚踹上去:“你他娘的才不轨!”
眉毛压住上眼睑,通红的眼尾平添几分狠戾:“走!去长乐宫!”
包姒到长乐宫的时候,乌泱泱站满了人,禁卫军和宫正司的人争执不休,锦衣卫作壁上观,宣贵妃被宫女扶着出来,面露疲态,她注意到,今天陪着贵妃的不是往日那位姑姑,难道,出人命了?
锦衣卫再次问询了长乐宫人昨夜的细则,又查问了各宫嫔妃才散了,临走时被宣贵妃叫住:“珍妃,你留一下。”
一种上学时被班主任留堂的惊慌感,她工作多年已经很久没感受过了。
“是。”
“闻指挥使,且慢。”
闻在宥颔首:“贵妃娘娘。”
“听闻陛下把这差事交给指挥使来办,还望指挥使尽快查明还本宫一个公道。”
“那是自然,毕竟昨夜娘娘也是九死一生。”
“是啊,多亏了身边衷心的奴才,不然今日便是本宫的丧仪了。”
即使为主子丧命,也只得到一句衷心的奴才,连名字都没有,包姒在心里默哀,看来昨夜真的是有人要宣贵妃的命。
会是谁呢?她一直和太子殿下在一起,看他的反应不像知道的;闻小侯爷盘查的样子也像是毫无头绪。
“不过,本宫倒是听闻珍妃昨夜不在寝宫。”
包姒立刻跪倒,大喊:“冤枉啊娘娘,臣妾昨夜、昨夜…”
她说着,害羞的眼神黏在闻在宥身上,宣贵妃了然地用眼神询问闻指挥使,闻在宥只能硬着头皮接下这口锅,还要笑着朝宣贵妃行礼:“贵妃娘娘见笑了。”
“皇上驾到——”
人未到,声已至。大家纷纷下跪行礼,衣袂摩挲,包姒却觉万籁俱寂,今日长乐宫没有熏香,可能被昨夜的火烧怕了,楠木仙楼隔开世俗的一切,玉雕活过来,透过镂空的木纹,看到了另一个世界。
皇帝。
封建统治阶级的最高代名词。
她以为她会好奇,兴奋或者惧怕,都没有。皇帝这个意象出现的那一刻,包姒深刻认识到,自己不属于这里。这位帝王不是她一脉相承的民族血液,这个朝代没有赋予过未来任何历史传说,这里的一切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同她的灵魂割裂开来。
该退出去,站在第三视角看待的世界,偏偏一头扎进来,伪装成这个时代的同类。
“恭请皇上圣安——”
“免礼。”
金黄的衣袍擦身而过,像面对一个npc,提不起一星半点的兴趣。
步履如风的人却有一口苍老的嗓音:“贵妃受苦了。”
“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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