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成。”
“不是逼得不已么?”
沈孚无话可说。
有了谢钦作保,沈瑶不会再被人觊觎,心中石头稳稳落下,沈孚伸出手指戳了戳她脑门,叹道,“你方才把哥哥给吓死了。”
沈瑶眼眶微微泛红,沈孚是沈家唯一一个真正关怀她的人,她小声道歉,
“对不起。”
“以后不要再干傻事,即便有什么念头,也要与哥哥说,哥哥与你一道想法子。”沈孚想起谢钦其人,另一层担忧浮现眉间,
“你得嫁首辅,倒是不必受人逼迫,只是你愿意嫁谢钦吗?”
沈瑶愣了愣,方才说话赶话,脑子一衝动便答应了,现在细细回想,这一切太过蹊跷,再说,谢钦杀人如麻,光想一想他手上沾的鲜血,沈瑶心头打颤,
“那怎么办?还有别的法子吗?”
沈孚眉头微皱,似在寻思。
这时,碧云哭哭啼啼抱着个香囊寻了过来,“姑娘,香囊被您扔在褥垫下,奴婢可算找着了。”
沈瑶看着碧云,回想这一日所发生的事,还跟做梦一般,回去也不知要如何与碧云解释,告别沈孚,带着碧云沿着最西边的长廊往回走。
晴空万里无云,雀鸟吱呀吱呀在湖边盘旋,前院的喧嚣被她抛在身后,沈瑶冷静过后,心中顾虑重重,谢钦不像个被美色衝昏头脑的人,男子爱慕与否,她还分辨得出,他看她的眼神,无半点欲色,既是如此,为何抱着得罪太子与三皇子的风险来娶她?
没有无缘无故的好,这背后一定有缘故,越想心中越不安,这一夜翻来覆去睡不着,到了次日天蒙蒙亮,沈瑶顶着两个黑眼圈从被褥里拱出来。
不行,不能这么糊里糊涂嫁了,她今日必须寻谢钦问个明白。
雀鸟啾啾,晨阳绵长,本该是一个极舒适的早晨,惠和堂内外却寂若无人。
内间东边窗口边摆着一缠枝纹紫檀长几,上头陈着各色细腻的香料盒,婢女挑着段氏平日爱熏的香递入嵌宝石的景泰蓝香炉,顷刻一股浓郁的香气袅袅升出。
段氏早早醒来靠在拔步床沿坐着,她神色苍白,眉头紧蹙,看样子昨夜没睡好,贺嬷嬷侍奉在侧替她揉捏太阳穴,十来位丫鬟端着各色衣物首饰与洗漱用具等候,均是大气不敢出。
片刻,珠帘被掀,沈黎东意气风发迈了进来,闻到这股浓香,当即蹙眉道,
“大清早怎么熏起香来。”
昨夜他被同僚唤去喝酒,半夜方归,回来时段氏已睡下,便歇在妾室屋子里,沈黎东早些年不曾纳妾,直到近几年段氏身子不好,不大愿意伺候他,便抬了两名姨娘,皆是知根知底的婢子,很听段氏调派,不必担心争宠。
见主君回来,贺嬷嬷连忙退开。
段氏失去支力撑额慢慢往后仰靠引枕,细细的一截脖颈露在外头,沈黎东瞧了一眼,摆摆手示意下人退出去。
等人离开,沈黎东替上贺嬷嬷的位置,双手按在段氏头穴,让她靠在怀里。
段氏脸色立即飘红,正待数落他,却见他手指不轻不重揉捏着,头筋郁结之处仿若被揉开,终是阖目享受,一言未发。
沈黎东语气温存,“我知你心情不好,却是大可不必,她一朝高嫁,成了首辅夫人,便是你我的体面,你可是首辅的岳母,说出去面上倍儿有光,你是不知,昨日消息传出,夜里多少人来我跟前说敞亮话,我这辈子都没这么风光。”
段氏鄙夷地冷哼一声,将他推开。
沈黎东见惯了她这副模样,也不恼,换来她对面坐,伸出手握住她细软的柔荑,段氏一僵,试图去抽开,沈黎东反而握着往自个儿胸前一兜,段氏面露恼色,也暗含羞色,却是终究没再动。
沈黎东弯唇一笑,知道段氏心结在哪里,“道士的话不可尽信,这么多年过去了,展儿好好的,你也好好的,终究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打断骨头连着筋,你忘了她回来那日眼巴巴看着你?”
段氏一怔,心头亦是涌上几分晦涩。
沈黎东见已说动她,再给她打了一剂强心药,“你想一想,咱们展儿有当朝首辅做姐夫,日后前途无量呀。”
沈展是段氏的心头肉,命根子,只要为他好的事段氏向来不遗余力,沈黎东将杀手锏祭出,段氏果然已动容。
“我知你不自在,也不是叫你与她母慈子孝,只是体面要给,这头一条,让她住到东侧的抱厦来,吃穿用度皆比照柠儿当初给,不能再让她受委屈,至于嫁妆,你也得尽快备起来,该有的一样不能少。”
“可那谢钦不是不要么?”段氏心气傲,比不得沈黎东端得起放得下。
沈黎东捋着胡须一笑,“他那不过是气话,咱们给他妻子装点体面,他还能拒了去?”
晓得段氏面儿抹不开,沈黎东当场唤来贺嬷嬷,将一应事务交代下去,最后语气严肃,
“你亲自去办,万不能怠慢了小姐。”
贺嬷嬷连声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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