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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她的弹珠。

沈瑶呼吸滞住。

那颗弹丸不偏不倚正朝为首的谢钦射来,沈黎东吓出一身冷汗,待要侧身去挡,却见谢钦已先一步伸出手将那弹丸给夹个正着。

沈黎东险些灵魂出窍。

朝中太子与三皇子党明争暗斗日趋激烈,首辅谢钦与太子似乎政见不合,而他昨日刚得太子礼遇,怕是已被视为太子党,若叫谢钦在沈府出了一点事,今后他别想枕个好眠了。

这位年轻首辅的手段光想一想令人颤栗。

天启年的状元,任翰林编修不到半年,西洲卫所发生倒卖军械的大案,连派三位御史查案均身首异处,朝中闻风丧胆,这位年纪不到十八岁的少年主动请缨,提着一把尚方宝剑隻身前往,堂堂一介文臣将西洲卫所杀了个遍,震慑住那些牛鬼蛇神,将案子查个水落石出。

又两年,江南水患,税银被盗,又是他风尘仆仆赶赴潭州,刀起刀落,揪出一伙官匪勾结的纛虫,

犹然记得那一年立春,天光昳丽,奉天殿的台樨前覆着一层薄薄白雪,谢钦推门而入,将涉案四名高官人头悉数扔在殿内,一身血衣,落拓无羁,至此名扬天下。

他所到之处,除污吏,抓悍匪,屡办大案,兵锋所向披靡。

靠着这份无人可及的政绩,皇帝一再提拔他,年仅二十五岁便高升至内阁首辅。

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悍官,哪怕沈黎东在朝中浸润多年,面对这位年轻人也时刻小心翼翼,而今日,他的子侄却大喇喇朝谢钦扔弹珠。

沈黎东恨不得当场宰了沈孚与沈瑶。

眼见沈瑶目光往上要窥视谢钦,他气得沉喝一声,“跪好。”

沈瑶连忙将面额压低,再也不敢乱看。

沈黎东压了压怒火,擦了擦额尖的汗,侧身朝谢钦与郑阁老拱手一拜,

“都怪下官管束不周,惊了两位阁老的驾。”

偷偷瞥了一眼谢钦,斜阳热烈,残雪交融化作春水淙淙,汇入墙角,谢钦挺拔的身影如山岳般耸峙,那一身寒冽冷峻竟是压得满院的余晖黯淡无光。

郑阁老见谢钦无言,再看沈黎东已冷汗涔涔,笑着打圆场,“哪家没几个顽皮的兔崽子,想是无心之失。”

沈黎东干巴巴道,“是是待下官回头严加管教,狠狠责他们一顿。”

毕竟是刑部侍郎,查案究底已是本能,

“这弹珠是何人所弹?”

“是我。”

“是我。”

沈孚与沈瑶异口同声,沈孚看了妹妹一眼,咬着牙抬眸,朝谢钦拱手,

“请阁老恕罪,方才是小侄失手,衝撞了您,您要发落便发落小侄。”

沈瑶再无知,也晓得内阁是当庭位高权重之所在,哥哥将来还要科考,岂可轻易得罪贵人,她顿首在地,语气清脆,

“大人,是民女无状,不小心射错了方向,与哥哥无关,您要怪就怪我吧。”

沈黎东知沈瑶是罪魁,脸色愈发难看。

院子里突然安静下来,谁也不敢吭声,都在等谢钦的反应。

场面静谧而诡异。

年轻的首辅,不言不语,越发给人无声的压迫。

半晌,他清冷的嗓音恍若从幽谷传来,

“你准头如何?”

这是在问谁?

沈孚试探地望了谢钦一眼,确信不是问自己,便牵了牵身侧沈瑶的衣角。

沈瑶愣了愣,想是初生牛犊不惧虎,她心底并不慌,如实答道,“民女自幼生长在庄子里,也曾骑马狩猎,准头极好,方才只是不小心按错了机括。”

沈黎东手心冒汗,摸不准谢钦是何意,气得剜了沈瑶一眼,“好大的胆子,首辅面前,大言不惭!”

沈瑶没理会他。

谢钦神色也没有任何变化,谁也探不出那波澜不惊的眸子里翻腾着什么。

沈瑶等了一会儿不见动静,稍稍抬起眼,却见那人修长的手指往前,弹珠顺着指腹滑落在他掌心,掌心往前一送。

这是要将弹珠还给她吗?

沈瑶短暂地懵了片刻,提起裙摆慢慢起身,她缓缓往前挪了两步,伸出葱白小手飞快地将弹珠拿了出来藏在袖下,旋即从容屈膝,

“多谢大人。”

话落,对上他的眼。

他双目深静,斜晖从错落的树枝探来,斑驳的光影洒在他玄色大氅,有如静水流深。

些许是为他气度所摄,沈瑶压根不敢多看,连忙垂下眸,随后扯起跪僵的沈孚,匆匆行了个礼往回走。

谢钦目光在沈瑶背影定了片刻,旋即挪开。

沈黎东等人几乎不可置信,谢钦竟是轻而易举放过了他女儿。

倒是郑阁老看着沈瑶远去的身影问,“这位便是沈大人所说的义女?”

她方才抬眸时,面容有着惊鸿一瞥的明艳。

沈黎东讪讪一笑,“是。”

太子礼遇沈家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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