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幼真从上到下打量了他一眼,撇了撇嘴角。她明明什么都没说,却好像什么都说了。温越之:“……”这小姑娘怎么这样?他这回是真气笑了:“哎,虞幼真,你这恂之哥叫得是真亲热啊。”“是不是因为你家老爷子快不行了,你妈妈身体也不好,想赶紧巴结一下温恂之,好给自己留退路?你倒也是会挑,全港城那么多人青年才俊,你偏偏看上个最不能碰的人。”他的眼里闪动着戏谑又恶劣的笑意:“温恂之为了利益,什么都不管不顾,甚至连自己的母亲都不放在眼里。”虞幼真气急:“你在胡说什么!”温越之哼笑一声:“我胡说?他本就是这种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人。你觉得,他这个时候靠近你,是为了你的家产,一步到位吃绝户,还是为了你这漂亮的脸蛋……”他伸出手,想要刮一道虞幼真的脸颊。可温越之的手还没伸过来,他的身子便猛地向后一仰。衣领子紧紧地卡着他的脖子,他的面庞渐渐涨红。一道低沉悦耳的声音在他们的上方响起。“吠够了么。”听见这熟悉声音,虞幼真蓦然抬起头,果然看到温恂之。他站在温越之身后,比他高出一截。此刻,他正垂眼看着温越之,骨节分明的手指勾着他的后领。温越之拽了一下自己的领子,纹丝不动。他不服气:“你动手动脚干什么?怕我说的话会影响你的形象——”闻言,温恂之眉梢微抬,忽然笑了,嘴角的弧度明显。他素来矜贵端庄,这一笑如同寒冬逢春。“我会怕?”话音未落,他一手把温越之掼到墙上,他力道很狠,虞幼真都被这声响被吓了一跳。灰尘从顶上簌簌落下,落进温越之的眼里,他痛苦地弓起身。未等他反应过来,一只有力的手便强势地卡着他的下颌,迫使他抬头,被迫看着温恂之的眼睛。温恂之的瞳仁颜色很深,剔透且冰冷,说话语气是一贯的清冷淡漠:“我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有什么好怕的?”他的语气平淡到仿佛在点评他人,而不是在说自己,听得虞幼真的眉毛微微拧起。温越之脸色涨得很红,喉头嘶嘶作响:“你放开我……”温恂之面色平静地打断他:“管好你自己。”温越之咬着后槽牙,不吭声了。见状,温恂之微哂,他卡着温越之下颌的手指往内收了些,手指的骨节微微泛白。力道不断加压。
温越之在坚持了几秒之后,终于挨不住疼,倒抽凉气,道:“知……知道了。”温恂之这才松了手。没了卡在咽喉上的巨力,温越之一下子跪到在地上,手盖在脖颈处,不断地咳嗽。咳嗽声在夜里传得很远。枝头上的鸟雀被惊到,振翅飞走。虞幼真看到温恂之的神色异常冷峻,他拿着手帕慢条斯理、仔仔细细地擦过每一根手指,而后他把那张手帕叠起来,随意塞到温越之胸口的口袋里。温越之抬头看温恂之,眼神又惊又惧,而温恂之看他的眼神并不像在看有血脉相连的兄弟,反倒像彻头彻尾的陌生人。很平静,甚至可以说是漠然。“滚吧。”温越之咬紧牙,深深地盯了一眼温恂之,慢慢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了。这过程中谁也没讲话。等温越之彻底消失在视野里,四下无人,只剩他俩,这儿就显得更加寂静了。那天他们分别后,就没再也没联系过,谁也没想到,再次见面竟然是在这样子的情况下……虞幼真心里情绪有点复杂,她悄悄抬起眼,觑他一眼。他正凝视着她,眼眸深深沉沉的。见她看过来,他问:“吓到你了?”虞幼真摇头,又说了句:“没有,怎么可能。”他静默了片刻,再开口已经转了话题,他问道:“今天过来吃饭?”她“嗯”了一声,像小朋友一样老实交代始末,“妈妈带我——”她忽地一顿,记起刚才温越之才攻击过他,说他连月贞阿姨都不管。温恂之母亲本名李月贞,也是虞幼真母亲的闺中密友。五年前,李月贞吞药自杀,被人发现后送到医院急救未果,变成了植物人。她的话头止住,停得僵硬,转而说:“对,我过来吃个饭。”温恂之像没注意到似的,问她:“吃饱了?”“还行。”她笑笑,说。其实没胃口吃饱,来这儿就不是为了吃饭的,是为了应酬认识人的。不过,说起来她出来也有一会儿了,这么想着,她往包厢的方向看了一眼。温恂之注意到她的视线,问她:“是不是该回去了?”“出来是有一会儿了。”她说。他点点头,也没看她,“早点回去吧。”虞幼真瞄他两眼,他神情很淡,与平常无异,但她直觉他现在心情不太好。这种情况,是不是要让他一个人静静?“那……”她脚尖碾了碾地,迟疑道,“恂之哥,我就先回去了?”温恂之淡淡“嗯”了一声。虞幼真从他身边擦肩而过,闻到他身上乌木沉香的香味混杂着浅淡的烟味儿,他以前是不抽烟的。她向前走了几步,回头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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