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岚斐。”“哪个岚?哪个斐?”卫珣渊问。小少爷想了想,屈指在桌面上轻轻描画,虽无具形,但一撇一捺竟都有几分大家风采,“山岚的岚,文采斐然的斐。”他没有注意到,男人狭长的眼角收拢成了刀锋般的一线,藏在有色的镜片后晦暗不明。“好名字呀!”姜棠开门见山道,“你刚才为什么一直看我们?”周岚斐微微笑道:“因为二位在牛蛙馆里却不吃牛蛙,不值得好奇吗?”“那你想知道我们俩为什么不吃牛蛙吗?”姜棠挑眉。“为什么?”周岚斐顺势追问。“因我们俩不是吃客。”姜棠竖了一根手指轻轻摇晃,神色诡谲,“我们俩的真实身份——是维护世界和平!寻找罪恶的真相!集智慧与美貌于一身的名蒸蛋!”“说人话。”卫珣渊在桌子底下踹了她一脚。姜棠:“”中二少女一缩脖子,不情不愿的换了个简单的版本:“好吧我们是来搞调查的。”“调查?调查什么?”周岚斐道。“你不知道吗?”姜棠的嗓音压低了些,神秘兮兮的:“这个馆子发生了好几起命案!你上网搜‘命案爱锅牛蛙’的关键词就有了,图文并茂处处高能!慎点哦!”周岚斐的瞳光微凝,他低头正要照做,一只大手忽而从侧方伸过,盖住了他的手机。“不用搜了,我来说。”卫珣渊冷调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他换了个坐姿,转头朝向周岚斐。周岚斐亦侧过面向看他,却猛地一怔。隔着两方深色的镜片,他却能清晰的感受到对方的目光,如有实质一般打量着自己,眉心,鼻梁,嘴唇由上至下,一寸一寸,逡巡徘徊,最终又回归于双眸。“去年九月,一个女白领在爱锅牛蛙馆约见了相亲对象,两人用餐结束后一起返家,翌日傍晚被发现双双死于家中,死因是脏器破裂,警方在两人的结直肠内发现了大量的刀片和碎玻璃,今年一月,一个it男在家中点了爱锅牛蛙馆的单人份套餐,食用后当晚暴毙,警方抵达现场时发现他的喉咙被一根掰断的桌子腿捅了个对穿。”卫珣渊的用词干练精准,并没有带多少渲染的情绪,可以看出只是在单纯的陈述事实,但仅仅是这些就足以让周岚斐瞳孔紧缩。“今年四月,也就是三个月之前,一个退休老人被发现溺毙于坐便器当中,而在他死前一周刚好在爱锅牛蛙馆请客祝寿。”卫珣渊道:“警方对这三起案件进行了详尽调查,排除了他杀可能,且这三名受害者之间无论是职业还是性别还是社会关系都找不出共性。”“所以在这里吃过饭是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周岚斐认真道。
“是,也不全是。”卫珣渊说。“啊?不是吗?”姜棠在旁“咦”了一声,左看看右看看。卫珣渊不答。姜棠迷惑了两秒,一拍脑袋回神。“我们说了这么多,现在该轮到你说了吧。”她对周岚斐道:“说说你是干什么的,来这里做什么,还有没有别的我们不知道的消息可以交换一下。”——这应当才是卫珣渊提议初衷。姜棠如是揣测,毕竟男人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周岚斐想了又想,“我是宁城大学历史系的学生,来陪朋友吃饭,别的好像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他略有赧然。“啊?就这?”姜棠大失所望,她差点脱口而出“你不是个道士吗?”与宁城绝大部分招摇过市的羽师不同,周岚斐此人乍一看除了模样好,与寻常人其实没什么不同。而破绽就在于他穿的那件白衬衫,衬衫上有九枚珍珠纽扣,先不说扣子数量远远多于寻常的男士衬衫,若是将扣子一一拆解下来透光细看,应是能在上头看见阴刻的古宣秘塔的碑文。这样的九枚珍珠扣子名为玖陵珠,是镇邪驱魔的灵物。真正的玖陵珠乃是上古至宝,早已失传,如今流动于市面上售卖的玖陵珠都是巧匠根据古籍当中描述的制法研究仿造的。因为珍珠质软,在黄豆大小的珠子上刻下完整的碑文亦是艰难,所以玖陵珠稀罕贵重,能随身携带的必然是玄门中背景非凡的人。若非卫珣渊识得,姜棠自然看不穿。本来还指望能通过这个小道士知道一些别人不知晓的秘辛。现在看来无论是这小道士藏着掖着不显诚意还是真的两耳不闻外事,他们似乎都是白忙活一场。姜棠有些迷糊了,不知所措的看向卫珣渊。卫珣渊却没有看她,男人的目光从一开始就一直牢牢的锁在周岚斐的身上。还需要再跟他聊吗?姜棠朝卫珣渊使劲儿挤了挤眼睛,仍旧得不到回应,泄气似的趴倒捶桌:“没意思,没意思透了!这位小哥哥,你可以走了!”“对不起。”周岚斐用拳头抵着下唇,轻轻咳嗽了一声,却没有半分要走的意思,他复又转头看向卫珣渊,清爽的眼神里透出一股子执拗:“所以你刚才说不全是,还有什么?”卫珣渊笑了起来。这个男人的面孔美的惊人,甚至充满了攻击性,笑起来的模样宛若锋利的魂勾,要将人的神志也夺了。“我妹妹刚才给了下了逐客令,你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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