晖歌有消息了么?”
过了许久,皇帝沙哑破碎的声音响起,惊秋俯身贴在地上,仍不敢抬头。他害怕,怕看见一个难再拼凑的躯壳,一具没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回禀陛下,还未曾有密信。”
“哼!未曾?”冷哼一声,而后又是一个瓷瓶摔在脚边,四处飞溅的瓷片划破了手臂,他连眉头也没皱一下。
“出行七日还不曾书信,朕看他这状元郎的头衔,来得恐怕名不副实!”
“陛下,也不是全无好消息。”惊秋打断了谢欢鸾的话,“奴才听说,坊间流言四起,许多儒士学子正筹备计划,要声讨贺澜,此举若是有人暗地里推波助澜,定也能让他忌惮几分。”
“嗯。”确实是个还算舒心的消息,“叫彭琮玉去做!朕倒要看看,学子们集体发难,他总不会妄想将这些人都杀了吧?!”
系好腰带,谢欢鸾掸了掸方才弄皱的外裳,却不经意间摸到了那个仍旧潮湿的红色如意。
“嘭!”如意瞬间变得四分五裂,谢欢鸾后牙几乎都要咬碎,深呼吸了数下,才勉强平静,“去,叫人再做一柄,红玛瑙石的玉如意!”
“是。”
皇帝连平身也没说,抬腿从惊秋身侧走了出去,留下满地狼藉。
待人走远,惊秋才揉着早已麻木的失了知觉的膝盖,一点点把地上的残片捡起。
宣政殿内。
柳植跪在堂前,沐浴更衣后的谢欢鸾随意绾了个发髻,金黄的头冠懒散地戴在头上,他半躺地坐在书桌后,听着堂下人的汇报。
“陛下,奴才已将整个长春宫全部排查,一共查出眼线探子二十余人,暂时还未惊动,只待您下令处置。另外,奴才命人在外头找了一批身家清白、手脚利落的下人,您看,是您亲自过目,还是交由惊秋公公?”
“不错。”皇帝从案上捡了块工艺精美,材质上乘的抄手砚丢给柳植。那砚池颇深,池上雕刻一轮圆月高悬于空,别有一番风味。
“这方明月空悬抄手砚赏你了。”复又抽出本奏折,挥了挥手,“此事你与惊秋协理办了就好,此外,那批探子眼线,人数不少,务必要处理的不留痕迹,别给朕招麻烦。”
柳植磕了个响头,仔细收好御赐的宝贝,恭恭敬敬地退出去。
一时整个御书房只剩皇帝一人,他踱步在一排书架,从一个玉八仙纹执壶底下抽了个细小的纸卷展开。
是余朝柏曾经在某次下棋时藏在棋奁里留给他的,是一张从京城到漳州的路线图。谢欢鸾小心摊开在手心细细端详,七天了,不出意外的话,牧晖歌此时,应当就在淮宿。
历朝历代,淮州宿县一带私盐生意屡禁不止、甚为嚣张,贺澜这样的貔貅,岂能坐视不理?
若能找到贺澜买卖私盐的蛛丝马迹,便是今后铲除他最有力的佐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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