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溃烂,难以想象她生前遭受了怎样的痛苦,她原本漂亮的脸也已经被划得血肉模糊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但卡徒路斯记得她的味道,也从那血腥和腐臭之中分辨出了另一个熟悉的味道,是那个秦老爷。
卡徒路斯感觉胸口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他感到愤怒,感到无力,若芸本和那秦老爷没有交集,她之所以会得罪那样的人完全是因为自己。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太多的面孔,那和蔼的宫廷画师,因为自己的兴趣而惨死,他的副将,只因对自己不曾开口的爱慕而曝尸荒野,还有那些被他屠杀的同族临死前绝望的眼眸,太多太多无辜的生命如千斤重担压的他喘不过气来,如果自己一开始就推开她,如果自己从未对她表达过善意,是否她就会像最开始那样,不会去招惹秦老爷明哲保身,就同样也不会落得这幅凄惨的下场?自己还能为她做些什么?是否一切都太晚了,做什么都于事无补了?
“卡徒路斯哥哥……我要报仇,我要给姐姐报仇,”是少女带着哭腔的低语将卡徒路斯的思绪从过去拉回了现在,他低头望去便看到那张因仇恨和悲痛而扭曲的小脸,“哪怕……哪怕要用一辈子,哪怕要粉身碎骨,我也要……让凶手付出代价!”
是啊,他还有用处,卡徒路斯看着歇斯底里的女孩儿微微有些恍惚,他不仅仅是圣冕的玩物,他还是圣廷的骑士长,他也是满手鲜血的刽子手,他现在要做的不过是和过去一样,杀掉一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
但和过去不同的是,这个人,比过去任何人都更有取死之道。
“若曦要做的,是保护好自己,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好好活下去,”卡徒路斯温柔的将少女脸上的泪痕擦去,随即轻轻将若曦从自己身边推开,“剩下的,我来解决。”
若曦愣愣地站在原地,她隐隐感觉到卡徒路斯那被姐姐撬开了缝隙的屏障,随着姐姐的死而变得更加厚重坚固了。
……
“老卫,这个案子……是悬案吗?”
十手卫走过去,从身后环住昊苍的腰把下颚搭在他的肩膀,视线落在昊苍手里那份灰蒙蒙地案宗,扫了一眼内容,砸了咂嘴:“呦,是这事儿啊,这案子当初还是我负责的,本身挺玄乎的,就发生在那个……咳咳,当时还没听说你也在那儿,反正据当时的目击者说,有一条牛犊大的黑狼从街边的小巷子里窜出来,把那个秦鹏从马车里扯出来,咬着他的腿给人从烟柳巷的东口拖到了西口,你是没见过那场景啊,啧,几百米的拖拽血迹,脸啊胸口啊都血肉模糊,说是在家里撑了两天还是死了,死的时候伤口感染发臭,那叫一个惨哦。”昊苍的神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盯着那结案两个字出神,半晌又问道:“那是如何结案的?找到那……那匹狼了?”
“什么狼不狼的,人家根本就不在乎他到底怎么死的,他的死只是给了秦相一个由头,上书参了韩家一本意图把韩家拖下水,谁承想偷鸡不成蚀把米,韩尚书早就掌握了秦相买官卖官贪污受罪草芥人命的证据,就等着他出招呢,”十手卫掸了掸竹简上的灰尘将其放回原位,继续说道,“皇帝震怒,罢了秦相的官还抄了家,听说是抄家时发现了秦相谋反的证据,当即诛了九族,这案子啊,也就没头没尾的结了。”十手卫自顾自的说了半天却没听到有人回应,他抬头望去就看到了不知在想什么出神的昊苍,“怎么了?认识他?他坊间传闻可不好,欺负过你?”十手卫以为昊苍又想起了过去的苦,把人揽进怀里在他的额角落下一个吻,“都过去了。”
十手卫猜对了一半,昊苍确实想起了过去,却并不是自己的过去,而是那个一颦一笑都温和柔美的女孩儿。
他后来给若曦赎了身,却根本没有勇气再去见那个险些被自己连累的女孩儿,只是从别人口中得知她如今过得很好,开了自己的胭脂铺子。
而若芸……她的死无人在意,无人知晓,甚至在衙门里都没有立案,而那个加害于她,那个若曦口中要用一辈子去复仇的恶魔,也不过是他人棋盘上的一枚弃子,生死无人在意。
人命如草芥地世道,他们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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