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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九摇头,说道:“不,我以为是那个师爷让你说服我们,舍弃少侠,别来蹚这趟浑水。”
“而你,你想让我阻拦少侠不要自投罗网,带着大家逃出棚户地、逃过庆典。而后一种,需要我拿起刀。”
但是,这样逃,能逃走几个人?老幼妇孺又该如何?逃不出去的又怎么办?
如花也知道“逃”的困境,她急道:“逃不出去,那也是命!能救下一个是一个!起码带孩子们,带小飞二狗他们逃出去!最好逃出关中去!以你和少侠的本事,一定可以!”
“如花。”苏九喊住她:“二十年前,有人带你这个孩子逃吗?而这样下去,二十年后,关中还会有孩子吗?”
“…那还能怎么办?”如花凄凄说道:“大道理谁都会说,但是,如果这个世界讲道理真的有用,我们也不会落到这般境地!”
说完,如花意识到自己并不该迁怒苏九,她颓然地捂住脸:“对不起…我不是冲你…”
“我知道,你只是担心棚户地。”苏九放轻了声音。曾几何时,他也觉得前路渺茫,关中更是无可救药。但少侠的到来…让他知道还有人在坚定地拯救关中,还有人相信这片腐土下仍有希望。
这次,他不想等,他不想犹豫,他不想失去——他要亲手让棚户地的人看到希望。
“这次的庆典,我不打算让少侠犯险。比起枯荣经,有个人他们会更加在意——,已经死在隐窟,的苏九。到那时,恶虺帮和北镇抚司忙着处理苏九这个危险人物,不会顾得上枯荣经和棚户地。”
如花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问道:“这些事…你刚才就想好了?那你怎么办?你根本没想过…不,你一定想过。”
苏九默默看向窗外,如花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边,是小飞用弹弓打回来的小鸟;那边,是老贾从采石场偷拿回来的材料;那边,是王婶准备的过冬的棉絮…
关中的日子很苦,但大家也还是努力活着,活得有滋有味。
良久,苏九才说道:“你们不会想杀人的,不会想背着这样的良心债活下去。”
如花眼中有泪,有些哽咽说道:“你见识过那么多恶意…还相信良心吗?”
苏九想,他见识过恶意,亲身参与过,更感同身受过。可短短数日,他收到的善意,却足够软化过往的所有伤口,让人想要相信,世界上存在纯粹的善良。此时他才知道,若非别无选择,若非进退无路,绝大部分人不会想去作恶。
他道:“你们不是能毫不在意杀人的怪物。”
“可我如果眼睁睁看着你和少侠,为了我们、为了棚户地去送死,那我就是一个怪物——”
“不。”苏九再次摇头:“我不是为了别的任何东西。要说是为了什么,大概也是为了…为了我自己。”
“那你要怎么对付恶虺帮和北镇抚司?”如花追问。
苏九摆了摆手,并不回答她。他只是说道:“无论如何,今年的庆典,棚户地可以像往年一样平安度过。还有…帮我照顾好少侠,他可能没有参加过庆典。”
如果是遇到少侠之前,如花对他提出这样的请求,他一定会答应。他想要离开关中,只是缺少一个借口。他想要在杀人或救人的途中死去,只是缺少一个契机。但现在他不这么想了。
现在,他也想活下去,想这里的人能活下去。哪怕只活一刻,只要真正活过——
为此,当然可以坦然地走向死亡。
三日后,入夜时分,庆典前夕。
无灯无火的黑暗里,众人挤在院子中。不少人小声念叨着祈求上天,希望恶虺帮不来棚户地抓人。少侠在傍晚时就离开了棚户地,埋伏在了通向棚户地的一条大道上。临走时,他拎着一把生锈的短剑,那是棚户地唯数不多能算作“武器”的东西,他拍了拍苏九的肩膀,说道:“如果情况不对,就带大家离开棚户地,到天坑去。”
那时苏九无言地点了点头,因为他很快就要食言、背叛少侠的“计划”了。现在,他已经能听到庆典开始后关中各处的躁动与狂乱,还有其中——恶虺帮嘈杂的声音正离棚户地越来越近。他向如花递了个眼神,在众人回房等待命运宣判后,自己提着刀与火把,向另一条也可以到达棚户地附近的小路奔去。
黑暗中的火光格外醒目,恶虺帮的小队立刻就注意到了那在棚户地附近燃起的火把。领队的头目喜出望外,对随行的姚倦说道:“师爷果然料事如神。加开庆典的消息传出去,棚户地果然为了自保,将,那个人,拱手相送了。”
姚倦讪笑:“嘿嘿,过奖、过奖。”
头目也知少侠武功高强,就算被推出来,也未必甘愿当个善茬。他喊道:“小的们!给我听好了!若那贱民胆敢反抗,不必留手!除了那贱民之外,棚户地的人和东西,想抢就抢,谁抢到了就算谁的!”
帮众一时群情振奋,振臂高呼,都向那星点火光冲去。
苏九举着火把而来。头目到了他面前,才发现这人并不是会枯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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