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塔的大脑一片空白,忍不住手一抖,瓶子里的液体顿时就洒了出来,一股脑浇进了托马斯的嘴里。她心砰砰地跳得快极了,手忙脚乱地拉过毯子去擦洒出来的药剂,一边拼命压抑着自己的慌张——“这、这是西蒙神父给我的……应该、应该是特殊的圣水,我只想试试……”“啊……这样……”猎人妻子的目光犹豫地在安妮塔手上的小瓶子上停顿了一下,很快又有些慌乱地移开了。“我……我是过来帮杰夫送十字架的……”她低下头说,一边慢慢地弯下腰,去捡掉到地上的十字架。“……杰夫说,这个或许能护佑托马斯……”安妮塔有些无措地大睁着眼睛,看着猎人的妻子又慢慢地拿着十字架站了起来。她这是……有没有相信她说的话呢?安妮塔咬住了下唇,脑子里被各种混乱的情绪塞满了,一时惊惶一时乐观。过了一会——也许只有几秒——安妮塔才想起来——她可以先听听看,猎人妻子在想什么。于是,她满怀侥幸地主动上前,想借接过猎人妻子手中的十字架,同时感知里的精神触角也先一步探了上去。但猎人的妻子却偏了偏身,低下头把十字架塞进了托马斯的毯子里。与此同时,她思绪里的情绪也透过精神触角的感知一股脑地传了过来——紧张,迷惑,不安,还有——隐隐的恐惧。……恐惧……安妮塔的呼吸局促了起来,手心也忍不住攥紧了。可就在这时,猎人的妻子又转过身来了。她秀美的眼睛看向了安妮塔,重新弯了下来——“嗯,这样……托马斯一定会没事的。”猎人的妻子温柔地看着安妮塔说,“我们……我们都希望他能好起来,他一定会没事的,对吧?”诶……?安妮塔愣愣地看着猎人妻子满脸期冀的神色,一下子感觉自己的大脑不够用了——所以……她到底是发现了,还是没发现呢……?“对了,上次西蒙神父给我们的圣水……还没用完呢。”猎人的妻子仿佛一下子想起了什么,她抿了抿唇,满怀希望地说——“要是……要是有用的话,我现在……也去拿一些过来吧。”与此同时,她传来的情绪也慢慢地沉静了下来,逐渐变成一片死水一样平稳。……这、这是糊弄过去了吗……?安妮塔既困惑又无措,她迷茫地看着猎人妻子缓缓地转身,又打开门离开了。面对着再次静静紧闭的房门,安妮塔只好重新又坐了下来。可不知道为什么,她仍然有些坐立不安——那……猎人的妻子相信她了……?还、还是……她感到心绪如麻,不住地回想着猎人妻子刚刚的笑容,还有她满怀期待地看着她的样子——好像、好像看上去……总之,是……是原谅她了吧?因为知道她能救托马斯吗?安妮塔想到了这个可能性。
她顺着这个思路思考了一会儿后,终于慢慢感觉到放松了一点——……就算,猎人的妻子以为她是「女巫」,可是看到她在尝试救托马斯,应该……也觉得她很无害吧?安妮塔这么想着,觉得悬在头顶的大石头好像不知不觉地移开了一些。她低下头,开始去收拾刚刚因为把药剂洒在了托马斯身上而弄乱的毯子。一个不小心,刚刚猎人妻子塞进去的那个十字架掉到了地上。安妮塔弯腰去捡起了那个十字架,重新把它塞回了托马斯的毯子里。但刚刚塞进去后,她又改变了主意,伸手进去把十字架拿了出来。——干脆给他戴上好了。安妮塔心想。就在她把十字架拿起来,正要给托马斯戴上时,却陡然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劲——那个十字架的链条部分,不知为何已经断开了。这……安妮塔不由瞪大了眼睛。……是刚刚摔下来的时候,摔坏了吗?可、可是……安妮塔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又感觉心慌了起来。刚刚放松下来的心脏顿时又提了起来,她只觉得越来越焦躁,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祥预感笼罩了下来。安妮塔忍不住站了起来,而后又坐下,脑子里抑制不住一遍一遍地回想着刚刚的场景。莫名的不安感折磨着她,她终于坐不住,站起来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夜晚的小镇静悄悄地,沉寂又安宁,看上去跟平时没什么两样。可安妮塔却恍惚感觉,好像有什么蛰伏在阴影中一样。她的心脏咚咚地跳着,越来越快,就连手脚也变得冰凉起来。无名的恐慌在脑子里越来越强烈,安妮塔被折磨得受不了了,她飞快地跑回了教堂的房间。在喘着气锁上门后,她又颤抖着手,尽可能迅速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藏在衣服下面,而后又悄悄地去敲恶魔的门。恶魔的房间一点声音也没有。安妮塔失魂落魄地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觉得自己可能应该现在就离开这个小镇,可是她又忍不住觉得——会不会,是她多想了呢?说不定……猎人的妻子并没有怀疑什么,她没有好好待在房间里,说不定才显得更可疑了。外面仍然静悄悄地,好像在验证着安妮塔的猜测一样。……对了,如果猎人的妻子真的怀疑她……那过了这么长时间,应该会有人来找她才对吧?可是现在也没有……这是不是说明……?安妮塔一下子又觉得,自己应该回去看看。她霍地站了起来,急急忙忙地跑出门。然而,就在她冲出教堂大门的那一刻,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绊了她一跤。安妮塔滚了好几圈,才昏头昏脑地吐掉灰尘仰起脑袋。然而,就在她抬头看清楚绊倒她的东西是什么的那一刻,她惊恐地睁大了眼睛——那是一张正在被缓缓收起的网。安妮塔的视线惊慌失措地顺着那张网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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