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不由得动心。自个儿窝着心思揣摩了一回,不禁想起一件事儿来,当即冷笑道:“哥哥这会子说的太花乱坠,只怕是哄我呢!”
陈珪见状,忙剖白道:“这话是怎么说呢?我要是有这个坏心,立刻叫雷公打个雷劈死我。”
陈氏闻言,不由得照地上啐了一口,满面愠怒的道:“想是你要死。好好儿的说这些话,也不怕爹娘嫂子恼了我!”
陈珪忙又笑道:“我没这个意思,只不过见妹妹疑我,一时情急——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妹妹,我不为你,却为谁呢?你要是认真那么想,可是委屈死我了。”
陈氏便道:“哥哥也别委屈,我方才那一番话,也是有理的。只是哥哥乃外男,恐怕一时想不到罢了。如今我说给你听便是——历来朝廷封赠诰命,由夫及妻,须得是明媒正娶,家世清白的才行。我如今即便是明媒正娶,却也是寡妇再嫁,当不得清白两个字。所以这诰命于我,也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恐怕没那个福气消受。”
陈珪听了这一席话,方才明白过来。不觉沉吟了半日,又笑道:“想是妹妹多虑了。俗话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妹妹倘或嫁给了尤大人,即便没有朝廷的诰命,也是六品官员的太太。有了实惠在先,外头交际往来,只看着夫家的门楣行事,谁家女眷能那么没眼色,凭白开罪侮辱妹子?即便是有人酸醋,说了些风言风语,那也是妹妹的本事,不与旁人相干——更何况,真到了一定的份儿上,还有我给你撑腰呢!”
顿了顿,少不得又说道:“等到妹妹替尤家继承了香火,多给尤大人生两个大胖儿子。届时咱们好生调、教下一辈,令他读书识字,妹妹也不用愁没有带凤冠霞帔的日子。”
那陈珪的一张口端的是舌灿生花,连太子与赵弼和那等听那等听惯了漂亮话的官场老人,也能奉承的眉舒目展,心旷神怡,何况陈氏一个没出过二门的闺阁少妇。
当即哄得陈氏只是发笑,由不得展望开来。刚要开口说什么,只见大姐儿和二姐儿下了学,正牵着手一说一笑的走来。陈氏忙住了口,笑着迎到门口儿,因问道:“今儿都学了什么?外头天热,才刚老太太打发蜜蜡送了好些果子来,我叫人用井水灞了。等你们回来吃。”
说罢,当即扬声吩咐小丫头子将果子端来。二姐儿摆了摆手,因笑道:“我不想吃果子,妈叫丫头兑一碗玫瑰露给我就行。”
大姐儿听了这话,忙也说道:“我也想吃露。”
陈氏闻言,忙说道:“我叫她们去兑露,果子也要吃的。是早起买办们进的新鲜果子,可脆可甜了。”
陈珪闻言,则笑向两个姐儿打趣道:“瞧你母亲多吝啬,我在这里呆了这么长时间,又是办事又是说话,连口茶水都没得吃。你们回来,又有果子又有露,可见她是你们的亲娘了。”
陈氏听了这话,忙说道:“我也是你亲妹子。”
说罢,忙从桌上端起一只青花甜白瓷的官窑盖碗,笑向陈珪道:“哥哥吃茶。”
陈珪故意皱着眉头道:“大热天的,谁耐烦这个。我也要吃玫瑰露。”
陈氏无法,只得又叫丫头们另兑了一碗露。将先头端来的两碗玫瑰露递了一碗与陈珪,转头向二姐儿道:“把你的先给你舅舅,你等一会子罢,先吃果子。”
二姐儿点头笑应。大姐儿忙道:“妹妹先吃我的罢。我很愿意吃果子。”
二姐儿便道:“不急这一时,姐姐先吃罢。”
又笑问陈珪道:“舅舅今儿怎么得闲儿过来,舅母身上可好?”
陈氏生怕陈珪将尤大人意欲娶她一事说出,忙向陈珪使眼色。陈珪虽然器重二姐儿生性伶俐,却也没想当着小孩子的面儿说她母亲的终身大事,因笑道:“为的是前儿铺子上的账目有差,我叫那管事补了五百两银子给你母亲。”
说罢,又将如何见那管事,如何警示告诫,如何恩威并施,又如何放他一马之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因又笑道:“说起来,这还是二姐儿你的功劳。小小年纪,就能替你母亲管账赚银子。如此聪慧标致,将来也必定是个有福气的。”
陈珪本是无心之话,听在陈氏耳中,登时有些动容。心下更是盘算开来。只觉着以大姐儿和二姐儿的容貌品格,若真能认个六品大人做父亲,总比那个因得了马上风死在女人肚皮上的死鬼强百倍。
待到来日两个女儿谈婚论嫁——大姐儿因与张家从小儿便指腹为婚,也还罢了。待到二姐儿头上,倒可以好好儿的筹谋筹谋,也不会辜负了女儿的伶俐聪慧。
向来女人为母则强。若说未思此事之前,陈氏对那位尤大人只相准了八分,待考虑过女儿的终生大事,这八分也变成了十分。
只是谈婚论嫁这种事儿,向来都不能操之过急。何况尤大人虽满了一年的孝,她当初可说要替赵琛那死鬼守孝三年呢。青口白牙张扬出来的话,总不好登时反悔。为今之计,也只能再做筹谋了。
陈氏心下想着,面上却不露分毫。仍坐在桌前,向两个女儿问长问短——左不过是些读书识字,家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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