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恐怕是第一个看到匹配到的是莫迪,没有高兴,而是选择失约的哨兵。他心有愧疚,不知道自己这一行为有没有冒犯到这位向导。辽星余并不讨厌莫迪,或者这么说,他此前和这位向导根本没有任何交集,完全谈不上喜欢或者讨厌。他也完全相信莫迪的能力,只是昨晚站在调节室的门口,辽星余心里突然升起来一股烦躁和难以自控,他真的以为这个人会是李迎,可不是。他很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只是为了李迎而来,什么调节室,精神梳理,他根本就不在乎,无所谓。而现在这个人不是李迎,辽星余知道自己多蠢,竟然真的相信了别人随口说的一句话。李迎怎么可能真的到调节室来工作,他那么忙,哪有空管他们这些哨兵们的事情。辽星余舒了一口气,仰头喝完了最后一口果汁。喝第一口的时候还能感觉到难喝,喝到最后也习惯了,他连眉头都没有再皱一下,咽了下去。三队的队医贺英卓负伤,理论上来讲三队这段时间不应该再出任务。上次任务是辽星余私自接的,任务危险性不大,所以中心塔在衡量过后批准了申请。但这次辽星余放了调节室鸽子,恐怕中心塔也不会再批准他的类似申请,三队打算干脆休息段时间,等贺英卓的伤养好了再说。辽星余和宗颜并肩走出食堂,迎面见了三个步伐散漫的哨兵往这边走,几人打了个照面。辽星余和宗颜目不斜视,好像不认识这三人似的,可对面个子最高的那个却带着不太善意的笑,他勾着身旁人的肩膀,几人一起拦在辽星余面前。“你看,这不是巧了吗?辽队,吃早饭啊?”宗颜难得皱着眉头,一脸不爽的表情。辽星余点头:“单队,早。”被称作“单队”的人叹了口气:“哎,要不是我说你们三队运气好呢,队医受了伤,这段时间都能闲着了,我是真羡慕啊。不像我们,统帅昨天还找我谈话,说我们二队得抓紧时间挑起来武装队的担子,一会儿还得出任务呢。”他说完,扬了扬下巴,语气轻松:“辽队,你们这是打算去哪儿放松啊?”宗颜一句“你他妈”都快脱口而出了,被辽星余不着痕迹地往后挡了一下。辽星余淡淡开口:“训练场,单队注意安全,我们先走了。”说罢,辽星余带着宗颜直接越过三人走出了食堂,但哨兵超出常人的听觉还是让两个人听见了身后传来的混杂的笑声,还有男人小声的一句“装什么装,武装队早就不是三队说了算了”。
撒谎宗颜一路上都骂骂咧咧的,他不像辽星余那样心里憋得住事,刚刚要不是辽星余拦着他,他非把二队那孙子胖揍一顿。“单弘济真不是东西,跑你面前阴阳怪气什么?“三队的武装权还在,用得着他过来耀武扬威?他哪根葱哪根蒜啊,是实训成绩比你高还是这几年任务量比你大。“统帅发展二队当亲信是为了什么他心里不知道吗,真拿鸡毛当令箭了。”宗颜旧世界的书读得不多,但旧世界那些骂人的话他从那群老兵身上学了个遍。辽星余听着,没往心里去。武装队之间的矛盾又不是第一天,老一队的队长秦远牺牲之后,老一队那些人的心散了,现在的一队差不多就是在混日子;四队五队一直都没什么太突出的表现,他们是后来补充武装力量的时候临时选上来的,恐怕是想着混个武装队的待遇也挺好,正事做得不多。以前三队一直都是武装队的中心力量,后来哨兵塔的统帅着手培养二队,二队这才像样起来,到了能跑来辽星余面前阴阳怪气的地步。宗颜看他不说话,心里也有些别扭,半天问他:“队长,咱们不会将来有一天……真的被剥夺武装权吧?”辽星余斜他一眼:“不可能,武装权的问题不是哨兵塔一方说了算的,需要中心塔和向导塔同时决策。”宗颜“啧”一声:“这我当然知道,但这几年费连的心思很明显,他想在温室建立政权,建立政权的第一件事不就是铲除异己吗?我觉得你得多想一点,向导塔的统帅五十多岁了,中心塔没有自己的兵权,费连要是真的想怎么样,没人能拦。”“……我们的同胞曾经想要和地球和谐相处过,结果是什么我们心知肚明。‘家园派’以为忏悔可以改变现状,在我看来这是多么可笑!他们难道靠跪在地上向黑暗乞求光明,向肆虐在外的变异物种求饶吗?“‘温室派’不是冷血的动物!我们并不拒绝旧人类的收容计划,只是这一切需要更严格的制度!看啊,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这是新人类为自己打造的避难所、伊甸园,靠‘爱’这个虚无缥缈的词语是没办法给温控灯充满能源的,也没有办法培育果树和动物,需要的是制度!是服从!”两人走过训练场外的宣传栏,宣传栏上方的喇叭正在播报哨兵塔统帅——费连昨天的讲话,这篇讲话陈词慷慨,赢得掌声一片。辽星余面无表情地路过, 将那喇叭里经久不息的掌声甩在身后。临近中午的时候有人趴在射击室外用手掌拍了拍玻璃门。辽星余听不见声音,余光能看见拍窗的人是个女生,她脑袋后面翘出来的小辫子正好在辽星余的视野范围内,随着动作遗一颤一颤的,显得活力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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