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洄好不容易在家里那堆乱七八糟的房产证和银行卡里翻出父亲的结婚证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半了,他拿着东西飞奔出家门,把车开进车库,提着自己和喻年的行李箱,打车赶去机场。直到上了车,蒋洄才空出手来给喻年打电话,他给喻年打了很多通电话,那边却始终占线,就在蒋洄准备让司机师傅直接掉头去喻年家的时候,电话那边终于被人接了起来。“宝宝,你怎么不接电话?”“饼干太闹了,我没顾得上。”喻年那边传来饼干的声音。蒋洄终于放下心来说:“我还有半个小时就到机场了,你还要多久?”喻年那边隔了很久都没有声音,蒋洄耐心等了一会儿,才听见喻年说:“我还要等一会儿,你到了 先去取机票去办托运把。”蒋洄不疑有他挂掉了电话。下午一点,蒋洄赶到了机场,并且顺利办完了托运,离登机的时间越来越近,蒋洄却始终没有看见喻年,他一遍遍拨打着喻年的手机,心里没缘由的有些慌。直到他们乘坐的航班马上要登机了,喻年才接了电话。“宝宝,你到哪儿了?”蒋洄四处张望着喻年的身影,候机厅里响起某一航班即将起飞的提示。“蒋洄,”喻年兀自开口,语气淡漠:“之前你问我要不要喜欢你一下?”“我说,我们试试。”“宝宝?”蒋洄察觉到了什么,有些颤抖的叫他的名字:“喻年,别闹了。”“我不想试了。”喻年说:“我们不合适。” 蒋洄,你要不要再亲亲我?“你在哪?”蒋洄朝着出口走去,手里的机票被他攥的皱皱巴巴:“我去找你。”“我不想再见到你了。”蒋洄愣在原地,四周变得模糊缥缈,喻年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清晰的闯入蒋洄的耳朵,沿着神经一笔一划刻在他的肋骨上。“蒋洄,你放过我吧。”喻年的肺抽疼,他把手机拿远了一点,呜咽声压进喉咙。“放过你?喻年,我特么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你让我放过你,”昨晚被遗忘在记忆中的细枝末节破土生根,枝丫贪婪的吸食着他的鲜血,蒋洄压抑着怒火:”你是不是压根就没打算跟我一起走?!”“是,”喻年深吸了一口气,冷静的交代那些琐碎的后续,似乎再多拖一秒,他就会抬脚踏上眼前的斑马线,穿过车水马龙,拿着机票去候机厅找蒋洄。“我的行李你可以直接丢掉,如果想要把饼干带走,我过几天找人帮忙带过去。”
“那你呢?”蒋洄气极反笑,眼底的暴戾快要溢出来,像是握住了荆棘丛生荒野中的唯一一朵玫瑰,手指被刺的鲜血淋漓,却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放手:“你是我的oga,你身上”“我会去洗掉标记。”喻年没让他说完。“你不用担心我以后会因此打扰你。”蒋洄眼中的光终于暗淡了下来,他松开了被玫瑰刺的冒着血珠的手。喻年的父亲是怎么死的,他和喻年都心知肚明,那场医疗事故给喻年留下来多大的心理阴影,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喻年第一次不小心打开生殖腔的时候,抗拒的眼神,颤抖的身体,蒋洄历历在目。这样的喻年,要去做清洗标记手术……虽然现在清洗标记手术并不会像十年前危险,甚至早就成了微不足道的小手术,但对喻年而言,这场手术无异于把他内心深处的恐惧掏出来扔在他眼前。他把未来的路计划的这样周全,蒋洄恍惚间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大梦初醒,他从没拥有过那朵盛开在荆棘中的玫瑰。“喻年,你就……”蒋洄的声音充满了穷途末路的绝望:“既然不喜欢,当初为什么让我标记?”“你太烦了。”“你是a市的太子爷,家里有权有势,我如果不答应你,可能连顺利毕业都很难吧。”喻年仰头看着不远处刚刚起飞的飞机:“一个标记换749分,不亏。蒋洄,你以后别来烦我了。”“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堪?”蒋洄举着手机,心如死灰。“难道不是吗?”喻年说:“你随随便便打个电话就能叫来一群保镖把我爸绑走,让他消失都这么容易,更何况是我。”“所以,我只是你权衡利弊之后做出的选择,是吗?”蒋洄的牙齿在隐隐打颤,讽刺难听的话在他喉咙里打了个滚又被他咽回去,他自嘲的笑了一下,事已至此,他却一句重话都舍不得对喻年说。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喻年应了一声,牵着狗链的手用力握紧,指甲陷入柔软的掌心,他用力咬着自己的唇,嘴里很快就有了铁锈的味道。“饼干你要带走吗?”“不了,它是你捡到的,留给你吧。”登机前的五分钟,蒋洄和喻年隔着电话,三言两语分完了他们之间为数不多的羁绊。“喻年。”蒋洄的声音隔着电话传过来,喻年呼吸一滞,他清晰的听见了广播在叫他们那班航班的编号。“冰箱里还有昨天剩下的菜,你记得清理。”分别的最后,蒋洄叮嘱他倒掉剩菜,然后挂断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了一片忙音,喻年站在机场旁,心突然空了一块,缺口越来越大,痛楚迅速蔓延开来,喻年疼的弯下腰,捂着自己的心脏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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