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经历过,却也知道那一定是刻骨铭心。而且齐望看起来比自己更了解陈伤,他好像知道陈伤很多自己并不知道的事情,对于这一点谢引有一些些的不舒服。
他是陈伤最重要的人啊。
陈伤没有立刻说话,谢引便又说:“我随便问问,你要是不想说可以不……”
“没有。”陈伤说:“你问的突然我一时没想好该从哪里跟你说。”
“我脑子很好用,你随便说,我自己能拼接起来。”
陈伤很轻的笑了声。又过了一会儿才重新出声:
“我和齐望不一样,他被人贩子卖了出去,我没有,我跟人贩子在一起生活了十年。”
谢引猛地坐起身,黑暗让人瞧不出他的表情是什么,但陈伤不用看就知道那是怎样的震惊。
可他已经在提起这些事的时候学会平静。十年的时间,他对什么事情都能很平静的看待了。
陈伤最初的记忆随着一场高烧消失了,他现在能记得的最早的事是睁开眼看到的那个破败小屋。冬天,窗外阴沉沉的刮着风,关不严实的窗户被风吹得哐哐作响像是随时都能掉下来。墙壁上贴着报纸,光线很暗,他躺在土炕上身上只有一张破烂的棉絮小被子。
是被冻醒的。
他不记得从前的事情了,但他却确定这里不是自己的家,不是自己熟悉的地方。他爬起来想回家却看到床上躺了不止自己一个人,有四五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同伴,有的醒了在瑟瑟发抖,有的还在睡着。
后来那些孩子都不见了,只有他被留了下来,他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不把自己送走,为什么说话要避开自己,但渐渐地他也明白了,那些人并没有把那些孩子送回家,而是卖了。
当时年纪小,不太明白拐卖的意思,可陈伤却明白卖是什么意思,他们像商品一样被人挑选走了。
或许不久之后他也会被人买走。
破败的小院儿里隔一段时间就会被带回小孩子,也很快会被送走,还有一些一直在小院儿里的小孩儿,他们要么残疾,要么身体畸形,每天都会有人把他们带出去,晚上再带回来。陈伤一直是被留下的那一个,除了看着他给他一些吃的以外,像是忘了他一般。
陈伤被关在很小的一个房间里,时常能听到旁边的房间有谩骂声还有殴打声,还有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他看不到,但他被吓到了,生怕有一天这样的疼痛会落在自己身上,他不想疼。
或许是大人觉得小孩子都很弱,他们轻轻松松就能掌控,关在房间里就万无一失,可陈伤还是跑了,从他们认为他爬不上去的窗户。
只是当时只有几岁的陈伤不知道能跑到哪里去,周遭都是陌生的房屋,跑出村庄是一眼看不到边缘的树林,鞋掉了来不及去捡,跑出血了也不觉得疼,他以为只要跑出森林就有熟悉的人在尽头等自己,抱起自己说不要怕。
森林尽头的确有人,他一脚就将陈伤踹出好远:“妈的,让老子好找。”
那是陈伤第一次跑,却不是最后一次,最远的他跑出过森林,可森林尽头没有人等他,四面八方都是陌生,他不知道该往哪里走。最长的他躲在一个草垛里一晚上没有被发现,但第二天还是被找到。
再后来他身上多了许多伤,房间的窗户也封上了,就连他的脚上也戴了锁链。
他觉得自己像条狗。
陈伤跑不了了,他每天都被锁在那个房间里,他以为自己会被卖掉,或者会被弄到畸形拉出去再带回来,那段时间他害怕极了,晚上都不敢睡觉。
直到有一天他在小房间里听到了窗外有两个人在说话。
“那小鬼怎么办?就这么一直关着,养着?”
“你现在出手不就是找死吗?”
“死什么死?卖到山里去,卖不了一万还不能卖一千吗?一直养在身边才是个祸害!”
“怕是你现在都带不出去。”
“要我说干脆杀了算了,荒郊野岭的埋个孩子十年八年的都不可能有人发现。”
“我们卖人,可不杀人,你别坏了规矩。”
陈伤意识到自己身上有他们不敢卖的理由,可他不知道是什么,他再也没有听到谁站在自己窗前说什么。但陈伤却想明白了一个问题,这些人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
清楚这一点后陈伤第一个反应是不想被买走,他宁可一直留在这群人的身边。因为只有这些人知道是从哪里把自己带来的,离开了之后就再也不可能知道他属于哪里了。
大概过了半年,小院儿破败的小屋里热了起来,陈伤每天晚上都被蚊子咬到睡不着的时候,他们终于想起了陈伤,要送他走。
吃饭故意摔破碗被他藏起来的瓷片就是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的,他七转八转的被带着去见了买家,然后在交易的时候刺伤了买方,谁也不想买一个定时炸弹回去,他们是买儿子不是买冤家的,最后也只能作罢。
那天被重新锁进小黑屋的时候陈伤被打的很惨,连饭也快三天没吃,他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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