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规矩哈,看标题预警。)
1
前桥率众一路西行,一则是为验证奉神的影响是否随地理位置接近西梧而逐渐变强,二则是为摸清两个邻国的地理环境,地图终究只是纸上标注,只有亲身实地走上一遍,体会才能深切。
可远离敏都后,富饶的景象逐渐远去,凋敝民生再次沉重地压在心头:断粮无炊者易子而食,双亲野死者无钱埋葬,女儿卖身富庶之家,牲畜、家具、妻儿皆可典出。一户房门紧闭,挂有告示一板:“妻妾温顺,宽室宜眠,入内需纳黄原黍谷两合,逾夜半斗,期日为限。”
前桥看得心疼而生气,可现象普遍到俯拾即是的程度,同情和怜悯也无处着力。最让前桥难过的是,那些因此被贩卖被压榨,痛苦流泪的女子毫无反抗之心,她们只会感慨一个“命”字,仿佛如今的遭遇是一出生就背负的原罪。
“我想将荆国女子解救出来。”前桥闷闷地对乐仪道,“你看看她们,过得哪是人过的日子?”
乐仪点头道:“我看无论女男,都没过上人过的日子——兴国皇室太腐败,敏都和这里相比简直像两个世界,当权者简直罔顾民生。”
可是被欺压者有上下之分,受压迫程度也有强弱之别,前桥有限的同情还是分给女子多些。“男尊女卑那套观念太洗脑、太害人了,看看把人欺负成什么逆来顺受的模样?有时候我看了都气,为什么她们毫无斗志,不知反抗也不知争取,甘心受人宰割。”
乐仪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道:“导致这个现象的根源可不是‘男尊女卑’,若荆国有个昏君当道,百姓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再说,就算她们反抗了,又能得到什么?粮米仍旧千金难求,最近山中连野物都猎不到,一早就被附近百姓吃光了。与其像你所说,将她们解救于‘压迫’,不如将她们解救于兴国……
“可是我在想,她们需要被你‘解救’吗?百姓过得都苦,可像陈贵妃、平国公夫人这样的贵女,还挺满足滋润的。所以你看,这是贵族与平民之矛盾,而不是什么雌雄。”
乐仪这颗荆国脑袋竟不为女性说话,令前桥十分意外,她反驳道:“如陈贵妃、平国公夫人者,难道就过得好了吗?陈贵妃结交权贵是为保住儿子的地位,归根结底还是男权附庸,平国公夫人甚至无法为独女寻觅良婿,谁有权力就巴结谁,若没有老月豺,卯卯没准儿就会嫁给表哥。她们没有体验过真正的权力和自由,于是在那样的环境中,认为所得的东西已经足够满意了。可这种满足和滋润是虚假的,是得过且过、盲目、充满束缚的。”
乐仪道:“不可否认,你说的有些道理,但我不敢苟同。说到自由和权力,难道你这个公主就拥有真正的自由吗?恐怕也不是吧。如果你足够自由,当初就不用娶梁庶卿,也不用接受筠郎离去。世上哪有真正的自由?即使是圣上,也不会轻易说出‘自由’两个字。”
前桥:“好,那是我说的不精确,我的意思是,她们没有体验过为自己而活是什么感受,不知道男人只是提供情绪价值,帮助你完成孕育的对象,而非你的君主和神明,也不知道自己的孩子不是其他人的所有物,是自己想生才生,生什么样都好的,也不用一直生到有男孩继承衣钵为止。”
她已经不单单面向兴国了,此刻她脑海中也装着原来的世界。一夫一妻制让子嗣绵延的“重任”落到一位女子身上,生育和养育压力也持续增大。照顾孩子和家务已是一份远超8小时的无酬工作,又如何“抛家舍业”追求财富自由?如果荆国存在的意义是做万人瞻仰的孤岛而不具备普世价值,那么它带来的舒适又算什么?
“我赞同你这些话,不过如果兴国的女人按照你的观念生活,是活不下去的。”乐仪叹着气,轻轻将手按在她的肩上,“留仙啊,我知道你急,不过你也要有信心。人的适应性很强,你的不理解,没准儿在对方的世界中是最优生存法则呢?自贬也好,成为生育工具、与同性攀比竞争也罢,你看不惯的都是她们顽强生活的手段,这怎能是得过且过、盲目呢。
“我就觉得,她们做得也不错啊,她们不像你想象中那样无能,只是没人给出选择的机会和方向,那么就只有抹黑探索了。其实需要你‘解救’的,只有朱卯卯一人而已,她是明确表达想逃离兴国的。至于其他人,你不必预设什么路线,我相信她们会向着对自己最有利的方向出发,纵然那方向与你的期待不同。向上生长的树是树,难道横着长的就不是树了吗?”
她的置身事外令前桥不解,她认定是乐仪进入兴国时间太短,无法像她一般有深切体验。“可是兴国在宣扬自己那一套的时候,一直在污名化荆国,篡改历史、禁封书籍,断绝她们对荆国的向往!我怎么能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前桥期待中的愤怒仍旧没来到乐仪脸上,她耐着性子道:“那些人说了什么,对我们国家不会有任何影响,你管它作甚?若真听不下去,叫那些说出此话的人闭嘴,又有何难?你看张策,他敢在你面前说这些话吗?可他背地里如若说什么,你也管不着嘛。
“掌
耽美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