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次日成璧准时醒转,下意识向枕边拥去,却只搂到一床被子在怀。察觉到前桥不在,他瞬间困意全无,翻身起床,看到一个朦胧的人影坐在桌旁。
原来她早已穿戴整齐,正对镜将头发高高地扎起。成璧发愣道:“你当真起这么早?”
“其实醒得更早。我第一次睁眼时天还黑着,你睡得正香,我又躺了许久,始终睡不着,干脆就起床啦。”
成璧担忧道:“睡得不踏实吗?可是有哪里不适?”
“身上没问题,是心里装着事儿,想到一会儿要习武,就睡不着了。”
昨日所见带给她一丝异样的感受,她突然发觉习武不仅可用来自保,还会获得一种能力,即在必要挺身而出,对需要帮助之人伸出援手。
如此想着,热血沸腾,只盼睁眼见到天明,再也睡不着。
成璧知道她的积极性多么难得,一边飞快穿衣,一边适时鼓励道:“嗯!习武是水滴石穿的功夫,你天资绝佳,只要持之以恒,不出五年,必能达到和公卿不相上下的水平。”
啊?与何缜不相上下,竟然要五年这么久啊……
预言中的天灾可不会给她如此充足的发育时间,前桥笑得有些尴尬:“你这话到底是鼓励还是泼冷水?”
“自然是鼓励。达到公卿的水平,行走江湖足以自保,你别小瞧了他。”
她不会小瞧何缜,却也知道他在认识的人中,武力值只能排在倒数位。前桥想了想又问道:“那你和乐仪谁更厉害?”
“我同郡主见面不多,也没交过手。听说其母侯、姨母都有军功傍身,家学渊源深厚,自小又得名师指点,想来武艺在我之上。”
前桥也没见过乐仪动手的样子,不过她能轻松把自己打横夹起,捆上马背一骑绝尘送到鸭子窝,单说力量就不俗了。
两人“初见”闹剧,如今想起,竟然已似许久前的事了。自离京以来,她常给皇姊和筠郎写信,诉说途中见闻,但因着行踪不定,这些信从未收到回复,乐仪的近况也无从得知。
她此刻正在南郡筹备和魏收的婚礼吧?不知以她随心所欲的性格,一切会不会如期待般顺利。见过的人事和沿途坎坷带给前桥许多收获,也有不少委屈,每每此时,就更加想念公主府和京都的亲友。
这是归属感吗?她在这异世界,也有眷恋的地方和人了。
——
2
晨练完毕,精神百倍,吃完饭后,宅院的门又被敲响。几名男子来访,自称是懂荆语的奉阴婆信徒,听闻有荆人对兴国国教感兴趣,特意来此走访交流。
前桥守株待兔,终于把他们盼来了。那为首者又瘦又高,肩背微微佝偻,得知前桥就是委托人后,他用荆语打了声招呼。
有赖于乡音的好感加持,前桥邀他坐下,微笑赞美道:“你荆语说得不错。”
“我原是走南闯北的生意人,同荆国打交道最多,语言自然说得利落。不知姑娘是荆国哪里人?或许我去过你的家乡。”
前桥道:“我是京都人。”
“京都,那可是个好地方。”男子察觉她的友善,开启了话匣子,“我当初跑油料生意,和京都很多富商甚至权贵打过交道——天福街的来诚油铺,是老字号了,你应该听说过吧?那老板娘与我相识多年,每次我去京都,都会同她小聚。”
前桥只是礼貌点头,既没印象也无兴致。那男子又问:“姑娘宅邸在哪条街上?我认识的人很多,没准儿你家附近就有我熟识的掌柜。”
与他初见时印象尚可,可随他没完没了夸耀人脉,前桥的不耐烦也逐渐增加,打断话题道:“我找你来是想了解奉阴婆的神迹,希望你可以为我解惑。”
“没问题,姑娘但说无妨。”
前桥道:“相传奉阴婆的神力可以满足祈愿,十分灵验,若我许下心愿,她能帮我达成吗?“
男子得知她要问的是这件事,点头称是:“奉阴婆确有此本事,但祈求神迹降临有个过程,对于常人来说并不简单。”
“怎么讲?”
男子解释道:“祈愿的本质是交换,想要从神那获得什么,就要相应地付出什么,这和做生意的道理差不多。”
前桥听明白了。所谓交换,对于一般神棍而言,可能是要些好处费,可对于兴国信徒来说,大概是指“献祭”吧。
她曾听说献祭越多,越有可能获得神明青睐和丰厚回报,故而有那痴迷献祭之人,将全部家当甚至亲人性命都赔进去了,只为满足心愿,俨然有往邪教发展的趋势。
“如何与她交换?”前桥佯装无知发问,果然收到意料之中的答复:“献祭。
“献祭是诚意的体现,即你愿意为祈求之事付出多少代价。至于祭品,作为装载诚意之物,是不拘于形式的——珍器重宝可以献祭,美食佳肴可以献祭,五谷六畜可以献祭,不过最为灵验的祭品仍是血肉。
“血肉是最接近灵魂之物,也最利于沟通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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