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角,深知在对方警惕时不可贸然行动,只能暂时告辞。
可就在临出发前,那张策突然莫名其妙地开口求她:“姑娘,你们也带上我走吧。”
“阿策?”张宗游唤道。他看上去和前桥一样意外,然而张策解释道:“我想随这位姑娘一起离开,去春台府,找到负责遣送国人的官员,将我送回家。”
“你要回家?你不在我这儿待着了?”
张策道:“已打扰宗游哥和嫂子多日,实在过意不去,更何况家中还有老宅,需我回去打理。雪灾已渐平,我岂有一直待在荆国之理啊。”
他离去的决心应下了很久,从农宅中将已经收拾好的行李打了个包袱,挂在身后。那农妇见他去意已决,铁青着脸回去了,张宗游则尴尬道:“你既决心如此,我也不好拦你。放心走吧,妻主那里……我去说。”
张策垂眸红脸道:“有劳宗游哥……你们相助的恩情无以为报,愿你和嫂子白头偕老……”
他挥别张宗游,又抬头看骑在马上的前桥,前桥看完了戏,幽幽道:“你看我做什么?我没有多余的马给你骑。”
张策一愣,局促道:“那、那我……那我走路吧。”
这人性子真是柔,柔得让人下意识想欺负。前桥猜着他想跟住自己,绝非同去春台这么简单,暂时收敛了捉弄之心,对成璧打个眼色。
于是成璧下马道:“张郎,你来骑我的马。”
随后他坐到前桥坐骑上,双臂将她圈着护住。张策性子虽柔,登马动作却利落至极,他对成璧感念一笑,随着众人出了村子。
“你就这么走了?我看舒娘子似乎对你离去很生气。”
途中前桥如此发问,张策尴尬道:“姑娘看出来了?按说舒娘子是宗游哥之妻,是我嫂嫂,可她……想将我也纳为……夫侍……”
前桥瞅着吞吞吐吐的张策。他那副尴尬难言的样子,是打这儿来的吗?
“我知荆国民风如此,却还是无法接受,宗游哥的妻子对我有此情谊……”
前桥半是打断,半是提醒道:“是妻主。”
“是,宗游哥的妻主……”张策红脸道,“她除宗游哥外另有一位夫侍,却还是对我有兴趣。”
前桥侧头看他。张策那张脸虽然略显邋遢和瘦削,五官倒也能看。看来他急匆匆想走,不是有情报要交流,而是为了躲烂桃花。
“荆国农民也有一妻多卿?我本以为农户大多一妻一卿,或是多妻一卿。”
张策道:“富庶农户多如舒娘子这般一妻多卿,我乞讨维生这段时间,也曾遇到过贫穷的姐妹,娶不起夫郎,于是共用一夫,但总归是不多的。”
这答案也算给前桥吃了一颗定心丸。看来荆国民间家庭结构远比自己想象中复杂,恐怕饱学如梁穹也无从得知所有细节,唯有像张策这般底层人可看得清晰。
她见张策对她讲话始终小心翼翼,甚至不敢和她眼神交汇,又问:“你是不是有点怕荆国民风?”
“……我从小到大就没怎么接触过女人,到荆国后,却总被人……不庄重地搭讪,心中实在受不来。”张策羞红着脸,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荆国人很好。若非受惠于荆国人的施舍,我是活不下来的。”
这人虽然思想与荆国迥异,倒也算真诚,于是前桥继续问询他有关张宗游的事。张策听她问起“春祷仪式”,表情更加尴尬。
“这附近很多人冲着‘奉阴婆’的功效,请宗游哥祝祷丰收,可若单看那仪式,当真与兴国祭祀毫无关系。
“在我的家乡兴国,一般会用牺牲献祭给奉阴婆祈求丰收,国家举行大型祈祷,甚至以童男童女作为酬神之物,仪式远比现在复杂,祭品也更加残忍。但宗游哥说,没有女人会乐意拿孩子献祭给神明,这样的仪式会被荆国打成‘邪教’。于是他依照荆国人的喜好改良了仪式,以雪水代替牺牲之血,这样更易接受些……”
“所以说,所谓‘春祷仪式’,是他原创的?”
张策谨慎答道:“是宗游哥改良的。”
前桥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心道怪不得自己看不出门道,还总觉得似曾相识,原来是张宗游当真把本土仪式全盘荆化了。他名义上是个传教士,实则就是招摇撞骗的。
如此一来,“荆化奉阴婆”也脱离了原汁原味,变成一场心理安慰作用的过家家。她一时竟有些说不准,这到底是兴国在搞文化入侵,还是荆国在主动吸收并改良异端,为我所用。
——
3
走陆路去春台云云只是借口,前桥将张策送往北部渡口,又给了他一小袋钱财,供他坐船北上春台。对方得知无法同行,带着遗憾和感激问她姓名,说日后定会找机会报答。
“我姓钱。至于报答就算了,我和我的姓一样,并不缺钱。”她见张策古怪地看着自己,又道:“呃,你也不必打别的心思——如你所见,我也不缺男人。”
张策用震惊的目光扫视前桥身后的所有男性,好像才想明白同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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