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自京郊返回府邸后,意料之外地,何缜这个公卿并不在岗位上待着。前桥懒得管他去了哪里,询问奴仆无果,也就不再理会,转而翻看起地图来。
“殿下若想一路北上,可走此道。经昌定府、五水原、新塘、春台府、洲中、觐坞府、固砾,至缠腰道,从此去往兴国。若西行,则需经仙家道、汶河、六朝埠、大亭府、广遥、黄原府、阳陵,至八百云关。”梁穹的指尖随着两条路线在地图上爬行,总结道,“西行路程是北上两倍有余。”
“那自然是北上为好。”前桥道,“正好途径春台,我还得验收一下那边的产业,当初交给赵熙衡,也不知道被他败成什么样了。”
梁穹点点头,却也笑道:“西行也有西行的好处……水路多,风光好,可解舟车劳顿,也十分惬意。”
惬意?他竟然在考虑这个?
前桥意外地看向他,见他笑意盈盈的,好像在商量游山玩水的路线,心头那份由于未知的沉重也不知不觉减轻很多。
“是啊,风光好……此行虽为调查真相,却也是难得的游历机会。之前还答应过你们,等天暖了,带你们四处走走,游览荆国河山来着。”
“在下只是提供两个选择,究竟想怎么走,还是听殿下的。”梁穹柔声道,“殿下去哪,我们自然跟到哪。”
“那就还是北上吧。”前桥的目光顺着地图转了一圈,问道:“这样可好?我们北上入兴,再从八百云关南下回荆,这样转上一圈,岂不是东部西部都游览一遍了?”
成璧惊叹道:“那可真是好大一个圈子啊,你可知走这一趟需要多久?”
“一年时间,够么?”
成璧闻言,挑眉道:“你竟要去一整年?”
反正根据诱荷线报,次年风调雨顺,是难得的喘息之机。若不抓紧时间充分利用,恐怕也难以应付好接下来的劫难。前桥拍拍他的手臂道:“你这个护卫要辛苦啦,全年无休!”
“纵是日日守着你,也不会嫌累,”成璧道,“我只担心……圣上会否应允?”
也是,她还得过请假这关呢。又想到从前魏留仙在京都游手好闲,女皇说不定也认为她花时间在青楼上,倒不如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只是目的地为兴国,多多少少有点敏感。
自己还得想个法子,让女皇相信出国留学利大于弊才行。
——
2
叁人又就行程细节多方商议,待敲定后已近黄昏,便一起用了些膳食。随后乐仪来访,他二人不便留下,这才出门。
月色清明,府内已四处挂灯,梁穹只觉今日周遭格外冷清,站在廊下寻思了一会儿,才拉住一位路过的奴仆问道:“公卿还未回来么?”
那奴仆称是,梁穹接着问道:“公卿走前说过要去何处吗?”奴仆摇头称不知,成璧道:“兴许是回何府了吧?他自婚后还未回门,没准儿思念何大人了。”
两人正说着话,就见府门大开,一微矮黑影身后跟着俩黑影,偷偷摸摸地溜进来。这叁人也不掌灯,任凭自己黑得鬼鬼祟祟。何缜靴头儿上都是雪,刚进府内就开始跺脚,跺出一地残白后,转头望见檐下站着的两人。
“公卿?”梁穹带着成璧迎过去,一面观察何缜一面问道,“您这是去哪了?”
何缜一惊,慌慌反问:“可是仙姐找我吗?”
梁穹略微沉默,何缜看出自己没有被找,尴尬地自问自答道:“哦……没找我就好,我先回去了。”
他稍垂着头从两人身边快步走开,生怕多留一会儿似的。成璧则眼疾手快地扯住他披风一角在手,奇道:“你衣服怎破了?”何缜停步看去,见是处果然划开了一个大洞,气得直咬牙:“这该死的!”
“您到底去做什么了?”
梁穹带着疑虑,借着光仔细观察何缜的披风,才发现那上头不仅有个破洞,还灰扑扑的,灰屑正随着成璧拉扯的动作在光下张牙舞爪地飞舞。他用手中灯笼照去,又在袍底赫然见到一枚大脚印,惊道:“是、是谁踢了您?”
何缜不悦地躲开他的灯笼,搪塞道:“不是,你管我那么多……”随后头上的兜帽就被成璧不客气地掀掉,这下他们看得更清楚了,何缜嘴角竟然有处淤青,脸上也有擦伤。
“你被打了?”成璧声音都变了调,何缜却瞪着他,坚持反驳道:“胡说!什么叫‘被打了’?是我打他……只是没赢而已。”
“您是去打谁了?”梁穹虽然这么问,心中已然隐约有个答案,但看着何缜这副样子,那答案显得十分魔幻。
年轻的公卿唇角还青着,冷笑咬牙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无耻狗贼,看我下次怎么揍他!”
“您果真是去找安吉郡卿了。”
何缜虽然败北,气势却一点不输:“谁让他一直暗害仙姐?你别看我这样,他也好不到哪去!我暂时落了下风而已。”
梁穹还欲再问,成璧却像听到天下奇闻一般,反问何缜道:“你去打赵熙衡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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