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春时节,太守府一扫清冷之色,溢散芬芳之景。熙州太守之位仍然没有定数,萧鸾玉死死抓着这份权力不放手,逐渐往各层官职安插自己的人手,诸如陆兰舟之辈的青年才俊,受她赏识提拔,必然会对她保持一定的忠诚。骠骑军也顺利成立,由苏鸣渊从西营军旧部中调选一部分人手,再广而告之招募新兵。如今摆在萧鸾玉面前的不再是军粮征调之类的后勤问题,而是更加长远的方向计划——接下来她所代表的势力是扬刀挥向萧锋晟,还是反手吞并彭广奉。对此,文耀早有见解,亲自写信交给文鸢远赴熙州送到萧鸾玉的桌上。“令尊所言深有道理。”她看完文耀的信件,示意段云奕斟茶,“请诗霄稍待片刻。”“谁要来?”“苏将军等人。”文鸢捧起茶杯轻抿半口,听到她的回答,很快想通其中变化。议事决断之地已经从西营军营帐改为太守府,或者说,太子殿下的居所——看来太子随军征战的决定不仅助推了军事上的胜利,还完成收拢实权的第一步,远比父亲所预料的更加成功。待苏亭山父子和几位重要将领赶到,文鸢主动向他们简要复述一遍文耀信件所说的内容。“家父的建议是率先驳斥萧锋晟掌权的正当性,将其摁在弑兄篡位的耻辱柱上。至于彭广奉此人,勾结外敌、囚禁皇妃,自然不是合作对象,但他一定会配合我方对萧锋晟形成夹击之势。”苏亭山听完,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心中确实颇为轻视的。文官就是文官,拘泥于道德仁义,把对手设想得理所应当。“敌人的敌人即是朋友,换言之,彭广奉可以是盟友,萧锋晟亦然。”听到有人提出不同意见,文鸢并不畏怯于这些武官的气场,继续抒发观点,“可是胤朝上下皆知彭广奉的所作所为,此等奸佞小人与之合作,不仅需要担心他背后捅刀子,还会影响殿下的名望声誉,弊大于利。”听到小姑娘娇声细气的反驳,几位将领忍不住低声笑了笑。他们当然知道她是文太守膝下嫡长女,只是她的年纪太小,又是细皮嫩肉的女儿家,着实让人无法严肃看待。文鸢微微皱眉,还没说什么,萧鸾玉却是敲了敲桌子,颔首道,“看来王副将、任副将两位另有想法,不如开口与我说说。”西营军这边的人均是没想到她会突然点名,两人嘴边的笑容立即僵住,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末将暂无拙见。”“殿下,依末将所言,联合萧锋晟、针对彭广奉才是利大于弊。”竟是完全相反的结论,文鸢提起精神,倾听对方的分析。“要说声望名誉,不论萧锋晟还是彭广奉均是遭人诟病,前者弑兄篡位,后者勾结外敌,谈不上孰优孰劣,但萧锋晟与太子殿下终归是一家血脉,必然先清扫外敌,再由萧家人角逐胜者。”“听起来像是你把我当做押注的棋子。”王象对上萧鸾玉似笑非笑的眼神,讪讪一笑,“末将,末将口不择言,还望殿下见谅。”她没有纠结这点小问题,转头看向文鸢,“诗霄可有反驳之语?”“当然有。既然这位将军也说萧锋晟和殿下乃是一家人,前者已然另立正统,与太子殿下水火不容,哪有商谈合作的余地?”“此言差矣,所谓正统并非绝对死板,历史上早有叔侄继位的先例。只要萧锋晟肯拿出诚意,承认太子殿下的东宫之位,哪怕只是表面合作、事后翻脸,也不会影响我们的短期目的。”“阁下所言同样是对萧锋晟抱有乐观的看法,倘若他不肯承认又该如何?”文鸢面对诸多将领的注视,不仅没有丝毫的慌张,反而思路愈发清晰,“与萧锋晟合作,我们要退步忍让;与彭广奉合作,甚至不算合作,因为萧锋晟势力范围最大,他得知我们从南向北讨伐,必然会趁机反扑,从另一个方向撕开口子。”她一下说到关键上,令王象无可反驳。苏亭山倒是有话可说,但是他自认和文鸢不是一个级别,就算是互呛,也该是萧鸾玉来呛他,所以他暂时不打算接话。苏鸣渊则是闷头饮茶,时而借着饮茶的动作悄悄看向主座上的她。谁知她恰好也看向他的位置,轻挑眉尾,朗声道,“我看苏小将军欲言又止,似乎也有想法?”这是两个半月来,她第一次主动和他说话。他的心跳瞬间慢了半拍,略显无措地放下茶杯,快速整理好思绪,“……末将愚见,萧锋晟坐拥叁州十八城,还有京城南北两支禁卫军在手。一旦我们率兵开战,他必然会把我们视为首要敌人,集中最大力量包围全州、熙州,我们的胜算不高。”苏鸣渊善用兵而不善权谋,他的话糙理不糙,就是敌我力量的差距较大,应当暂避锋芒。文鸢沉吟片刻,暂未想到反驳的切入点,倒是万梦年突然出声向萧鸾玉请示,“殿下,属下所想与苏小将军略有不同,不知能否表述一二。”“你说。”“既然我们不能直接对上萧锋晟,确实需要表面上的合作。”他给段云奕递了个眼神,把桌上的地图拉开展示给众人,“诸位请看,彭广奉位于宣州,地处胤朝西北,而全州地处西南,与之相隔郦州。”文鸢对此表示疑惑,“我们要针对彭广奉,必然要穿行郦州,何必多此一举?”“多此一举自是为了第二步的计划。”万梦年与萧鸾玉对视一眼,浅笑道,“太子殿下提到过叁十六计中有一计名曰‘假道伐虢’,我们大可假借合作之名,请求萧锋晟开放郦州关口,允许我军进入,从而趁其不备,吞并郦州。”“假道伐虢指的是两大国交战,我方假装借道,先杀敌对之大国,再反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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