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若连半点气性都无,老夫都要惧他三分了。”
徐文纪意有所指。
“聂文洞老奸巨猾,锦衣卫数十年都没能抓到此人的把柄,他如此做派,反而会打草惊蛇……”
丘斩鱼跺了跺脚。
于忘海的所作所为,他们自然也不是不知。
可区区一个幕僚,即便拔除又能如何?
聂文洞才是真正的根源,不能拔根,如于忘海这样的幕僚,根本抓不尽,杀不完。
“惊蛇终归比冬藏的蛇要好,只是,这小子到底还是看清了老夫这位同窗,以他的决断与谨小慎微……”
徐文纪微微摇头。
不等丘斩鱼琢磨,就自怀中取出一枚金珠,递给他,道:“去瞧瞧,他闹让他闹,却不可让他真吃了亏。”
……
……
鱼饵抛下,湖中鱼儿争抢跳跃。
望着漫不经心的聂文洞,以及立于湖面,双手合十,体有金光的老僧,于忘海的一颗心跌落谷底。
聂文洞话中的涵义,他听得清楚,更明白其意思,然而……
“为什么?”
于忘海垂下眼。
有这一天,他其实也有过预见,可在他看来,此时远远没有到那个地步才对。
以聂文洞的地位与背后的势力,纵然是徐文纪想要动他,都绝非易事,而此时,如何看,也还没有到那个地步才对。
“你问,本官就要答吗?”
聂文洞为自己倒上一杯酒,轻轻一嗅,后倒入湖中,望着鱼苗跳跃,微笑道:“我知道你练有一式杀招,若想施展,也无妨。”
他的眸光平静,映彻出于忘海木然的脸色。
数十年相处,他如何不知自己身边这条老狗的心思,但他并不在意,养狗千日,用于一时。
偶尔的呲牙算不得什么。
“贫僧正想领教。”
圆觉老僧亦是微笑。
“看来,今日我是必死无疑了。”
于忘海显得很平静。
他曾有过不少的布置,可聂文洞此人心机深沉,他要发动,那必然是早已拔除了他所有的后手。
“无数个午夜梦回,我都想过真有这么一日,我该如何,是悲愤、不甘,还是愤怒、狂暴,其实都没有。”
这一日,是注定的,于忘海很清楚。
脏了的手套,终归是要被丢弃,哪怕它曾经很有用,可一旦有着破洞,对于其主人而言,就没有了任何用处。
但他也没什么后悔。
从一个活不下去的落魄老道,到如今富甲一方,掌控七府吏治的权倾一时,这些代价,他早就衡量清楚。
可……
他遥望云天,微微一叹:“给我十日时间,送我儿离开德阳府,再回来赴死,如何?”
“呵呵。”
聂文洞笑着摇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之下,这道理,你前几日不刚教了你儿子,自己怎么反倒不知道了?”
见他拒绝,于忘海痛苦的闭上眼。
正如他信不过聂文洞,对方,也信不过自己,某种意义上,他们是同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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