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将一切皆梳理清楚之后,杨狱再度睁眼之时,却已是大战之后的第十二天。
此刻,月上云天,星光满天,摘星台上的诸多臣子却仍未散去。
“陛下!”
见杨狱缓缓睁眼,乾苍遥遥躬身,其身后诸公侯也无不躬身行礼,口称陛下,比之之前,变化何止是巨大?
“老太师何必多礼?”
杨狱也不起身,只随意摆摆手,让诸臣免礼。
他自然知晓摘星台上的这些位心思各异,未见得真将他这不过初劫的傀儡皇帝放在眼里。
毕竟,大周皇室衰败已有七万年,而明面上他击退宝月僧,凭借的可是‘太祖留下的手段’。
区区初劫,想要诸王侯心悦诚服,那自然无甚可能。
“多谢陛下!”
诸臣心下多松了口气,纷纷起身,乾苍却是长袖垂地,仍未起身:“老臣有罪!”
杨狱佯作不解:“那宝月僧大势已成,更是有备而来,老太师已尽全力,便是不敌,却又有何罪?”
“老臣护驾不力,此罪一,隐瞒开启大阵之代价,此为二……”
诸臣子神色皆变,不少心中暗骂,却也不得不再不硬着头皮请罪,而乾苍则高声数着自己,乃至于群臣之罪:“故而,老臣死罪,诸公侯或可脱得死罪,却也该当剥夺爵位官职,抄没家宅,废去灵相、修持,赶出神都!”
“老太师……”
“陛下!”
听得乾苍如此,便是神岳等三公的神色也为之大变,四方侯更是瞠目。
这老家伙未免太狠……
不过很快众人就反应过来,纷纷附和,请罪。
“这老家伙……”
杨狱挑眉,一时之间,也看不出乾苍到底是何心思。
但他如此作态,倒是可让他趁机竖立权威,不说压服群臣,但也可从今日开始,摆脱傀儡之名。
“天下动荡,社稷不稳,值此危难之时,诸位固然有所欠缺,却也不为罪也!”
杨狱顺势接下,无论是要截运、祭道,还是炼化玄黄食谱,他都需要这个身份。
“至于老太师……”
诸公侯纷纷谢恩之时,杨狱稍稍一顿,道:“太师劳苦功高,乃国之柱石,虽有疏漏却也不至死罪……
如此,便暂去太师位,暂留宫中疗养伤势……”
剥夺太师位?!
杨狱的话音未落,摘星台上已是一片死寂,诸公侯彼此对视,无不惊骇。
乾苍任太师位已近七万载,十九代老臣,十八代都是大周太师,是真正镇压朝堂乃至于赤心神州的擎天柱。
四劫苍龙,赤心第一!
正是因他在,自己等人方才会在此处等候,方才会认罪,认罚。
‘这小皇帝莫不是疯了?’‘莫不是以为凭借太祖余荫击退了被老太师牵制的宝月僧王,就以为自己可以镇压朝堂?’‘还是说,真个是太祖爷……’……
群臣皆惊。
“陛下,万万不可……”
一惊之后,诸臣纷纷求情,但不等众人说话,乾苍已是回应:“谢陛下恩典!”
居然,认了!
一干王侯心中震动,四方侯等寥寥几人却隐隐察觉不对。
“如此,诸位退下吧!”
杨狱仍是无悲无喜,摆摆手让群臣退下,只将乾苍留下。
“呼!”
乌云遮月不见星光,月色更浓了几分。
‘世间唯一不变的,唯有变化本身……’望着远去的群臣,杨狱默然自语,他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
他心中仍有锋芒,但比之任何时候都要内敛许多了。
持戒法,又有精进……
“天鼎真灵图……”
摘星台上,乾苍驻足许久,方才吐出一口浊气,应杨狱之邀,缓步登上神坛。
天鼎大阵仍未关闭,此刻神坛之上仍有阵纹如水流淌。
“你……”
缓缓抬头,乾苍这般刚强之人,此刻心头居然都有着一抹犹豫:“陛下,你意欲何为?”
乾苍的心思,纵然是通幽也窥不见分毫,四劫灵相之修持,对于如今的他来说虽不是那般高不可攀,却也轻易无法撼动。
至少不能窥其根底而不被察觉。
但杨狱大抵也能猜到这位的心思,不外乎是怀疑自己是否被孽鬼夺舍,却又因天鼎而心怀犹豫。
没有犹豫,杨狱开口:“平千山、填孽海、诛邪祟,重塑大周,再立天鼎!”
“平千山、填孽海、诛邪祟……”
几乎是一字一句的咀嚼重复了一遍,乾苍的身躯有着刹那的颤抖,眉心竖纹不由得泛起神光来。
这一桩桩一件件,皆是当年太祖爷的功绩,也是十八万年以来,所有大周君臣所思所想之事。
也是他把持朝廷七万年,所要追寻之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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